白汐岚胃里一阵翻腾，小娘子们身上的胭粉味儿太重了：“各位小娘子，多有得罪了，白爷我今日可不是来见你们的，我是来，来见你们的花魁秋娘子的，敢问，秋娘子在哪儿呢？”

　　他故意撒了个谎，反正听说那秋娘平日里忙得很，要见她的恩客海了去，都不知道排队排到什么时候去了，所以眼下只能拿她来挡了挡。

　　众小娘子们一脸失落：“爷，你也知道秋娘有多忙的，难不成昨日我们伺候你伺候得不舒服？”

　　“咳！”站在一边的刘彪听不下去了。

　　“昨日只是喝酒而已，什么都没有做。”白汐岚连忙说。

　　刘彪却对他翻了记白眼：“你做与不做，又何须跟我解释？”

　　“……”

　　最终白汐岚实在受不了小娘子们的拉扯，索性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各位先去把钱放了去，小爷等会再来找你们。”话完就朝着后堂跑去。

　　原本就衣裳不整，再被小娘子们一顿拉扯，一时之间显得更加狼狈，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转过廊道的时候一不小心撞上个人，对方立刻有人出声喝诉：“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差点撞上秋娘。”

　　……白汐岚抬起眼眸，便看到一个气哼哼的小丫头护着位美若天仙的娘子，只见女子的皮肤白若霜雪，透着点点粉红，瓜子脸上凤眸微眯，端庄秀丽中透出一股不自知的妩媚，其色骄若冬梅，艳胜春花。

　　不愧是春满楼里的花魁，姿色果然了得。

　　白汐岚忙站直了身形抱抱拳：“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有急事要去后院，冲撞了秋娘，着实不是有意。”

　　“不是有意……”小丫头还要说点什么。

　　“珠儿，算了。”秋娘开口，声音亦是好听，如清灵泉水轻轻流淌而过。

　　珠儿十分不满地瞪了白汐岚一眼，鼓着腮帮子跟在小姐身后，朝着前厅里离去。

　　白汐岚微怔，随后依然朝着后院而去。

　　此时在老鸨子的屋内，段品一正在向她寻问店内龟奴的事情：“我只需要店中所有龟奴的姓名和住宅地就可以。”

　　老鸨子的脸色变了变：“哟，这恐怕不行，我们春满院里所有人的秘密都不能透露出去，再说了，那几个龟奴普普通通，他们的信息有什么好要的？”

　　“我可以给你钱。”

　　段品一又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到老鸨子眼前的桌面上，馋得她两眼冒光，一副恨不得能拿到手里的样子。

　　“可是，这位爷你有所不知，春满院里的龟奴向来更快勤快，有的才来了一两个月，受不了那些恩客们的气便走了，最短的才来了半月而已，所以这如此的更换，我怎么知道你要哪一个的信息，有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看着老鸨子扭扭捏捏，她分明是想坐地起价，称机敲人竹竽。

　　段品一环顾了老鸨子的居中一番，嘴里淡淡说：“哪就说这一个月以来，店里所有来往龟奴的姓名和消息。”“五百两银，你多合算，想想那些龟奴哪怕是卖出去，一个又值多少钱？”

　　老鸨子听着听着心动了，说去拿本薄子，便起身到屏风后去。

　　段品一起身，走到老鸨子设在正对门的供桌前，墙上挂着一副观音像，桌上放着水果糕点，中间一只大香炉，里面白灰上插着三柱清香。

　　不知为什么，香味儿却没有正宗檀香的感觉，反而飘浮着一股子淡淡的腥味儿。

　　“喏，爷，就这些了。”老鸨子从屏风后走出来了，笑眯了眼说：“别见怪，虽然我们是做这一行的，可都希望平安吉祥，供个神像不算什么。”

　　段品一接过薄子来看，上面整齐记录着这个月的人口流动，小娘子们基本没有什么变化，确实如老鸨子所说，龟奴们来了又走，虽然只是一个月，但却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怎么，他们不是终身为奴吗？”一般情况下像做这行的，都是不得已一生为奴，老鸨子把他们买来，若是得不到卖身契，便不可能离开。

　　老鸨子道：“爷你有所不知，我们做生意的，只能讲钱讲信义，虽然是把他买了来，可是人家若是无心呆下去要跑，我哪里会看得住这么多，就好比这个月这个，就是跑了的。”

　　原来如此。

　　段品一看看时间记录，和朱践被杀都不吻合。

　　“昨日你们春满院里着火，听说柴房里死了人，这场火来得真是时候，把那个死者一起烧掉，接下来官家查案子恐怕都不好查了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老鸨子胖乎乎的脸上闪过不确定的表情。

　　“那个来到你们春满院里被抓的人，正好是我的朋友，实不相瞒，我来找这些龟奴的信息，正是因为听人说，当天就是一个龟奴将她们带进春满院的。”

　　“老板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个死在柴房里的人，就是天天往你们春满院里送柴的朱践。”段品一留心观察着老鸨子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她很诧异，也有些躲闪，但眼里更多的是困惑和恐惧。

　　“我很少会去后院，后院谁送柴火不是很了解，因为他们跟那些没有良心的龟奴一样，总是会换人。”兴许是想到院中死人这件事情，老鸨子心里毛毛的不舒服，她走到供桌前去点燃了三柱清香。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老鸨子嘴里低喃着，拜完了回头对段品一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了，拿走吧！”虽然害怕，但她还是贪财的，上前便要拿那五百两银。

　　段品一一缩手：“可惜，你没有说实话，银子恐怕不能给你。”

　　老鸨子一脸不解：“我怎么没有说实话，所有龟奴的户籍证明都在这里，一个都没有遗漏。”

　　段品一道：“其中有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你就没有登记在策。”

　　他要找的正是这个人，可是老鸨子交出来的薄策上并没有和这个年纪相当的，大都是一些三四十岁的年纪，会不会是老鸨子故意的，

　　可她仔细想了想后道：“哦，想起来了，那个叫做春子的，才来了不足三天，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做登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