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讲到康正帝放了漫天的彩色孔明灯,满池的荷花灯,只为给江珵鹤庆生。而康正帝喂着江珵鹤生日蛋糕,这才缓缓地显露出来意。
“臣侍今日扶着敬文太皇太后一同前去的。”江珵鹤恭顺地回道。
康正帝无法喜欢江珵鹤,可能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太过恭顺。这种相敬如宾,对康正帝来说,自然是一种无法亲近,无法逾越的障碍。
康正帝和江珵鹤寒暄了一会儿,便叹了口气。
江珵鹤看着康正帝的满面愁容,问道:“陛下,有什么烦心事么?”
康正帝蹙着眉,无限哀愁地说道:“太医院对凤太后的病情,束手无策。朕……朕不知道,有一事,应不应该告诉他。”
江珵鹤听着,先是一愣,接着,轻轻地握上康正帝的手,说道:“陛下,凤太后晚年能受陛下照拂和孝顺,已是他几世修得的福气。陛下仁孝,若是不愿说的事,即使不告诉凤太后,他将来也会体谅陛下的。”
“倒不是坏事。这件事告诉凤太后,许是能让凤太后好转也说不定。”康正帝满面踌躇思虑地神色,说道。
“哦?陛下可是不便相告?不知臣侍能否为陛下分忧?”江珵鹤双眸认真地看着康正帝。
“二十皇妹,并没有死。”
康正帝把如何找到了先帝的二十皇女,又为了查出真凶,为了躲避再度使二十皇女遭受不幸的想法,告诉了江珵鹤。
虽然,这些都是康正帝编造的,但是,她是真的没有叫隐月她们杀了二十皇女就是了。
江珵鹤颇为吃惊,他忽然有些看不懂面前的女子。他终于等到了康正帝,以及他忽然发现了,她并不像坊间传闻的那般凶残。这些惊觉,都影响了江珵鹤的判断力。
江珵鹤主动说道:“如果陛下允准,不如由臣侍去说吧。得知这个消息,凤太后的病情会有好转,也说不定。”
康正帝扣着江珵鹤的手,眼波柔情地看着他,靠在他的怀中,说道:“辛苦了,珵鹤。”
康正帝别出心裁地给凤后庆生这事,未隔夜,阖宫上下就全部都知道了。虽然有心里明镜的,可再明镜,却也没有一个人心中舒坦。
“我说那些话,并不是嫉妒凤后。你当真以为,陛下是多么宠爱凤后吗?她不过是要江珵鹤帮忙罢了!我们,对于她的作用,不就是这样么!”慕容浅秋一脸冷淡,不屑地说道。
苗善儿刚要开口,康正帝却推门而入,静静地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主仆二人。
苗善儿惨无人色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唇瓣微颤地说道:“陛下……陛下……”
康正帝广袖下的手紧紧地捏出了“咯噔、咯噔”的指关节脆响声。
许久,她看着慕容浅秋偏过头去,索性不看她。
康正帝挥了挥手,示意苗善儿退下。苗善儿如临大赦地佝偻着背,快步地退出了房间。
康正帝伸手抹了抹额头,淡然地说道:“朕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慕容浅秋心底不是没有忐忑不安的,可他突然转过来看着康正帝,咄咄逼人地问道:“难道陛下不是这种人么?”
康正帝蹙了蹙眉,看着慕容浅秋紧握的拳头泛出了青白色。他的神色之间,除了些许的怒意,还有悲戚与痛苦。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康正帝放软了语气,坐到了慕容浅秋身旁。
“陛下怎么会做错呢!陛下这么说,是要折煞臣侍了!”慕容浅秋扭头看向窗外。
“浅秋!”康正帝恼怒地低声呵斥道。
慕容浅秋转过头来,眼眶中有些微润,他看着康正帝说道:“陛下请回吧。”
康正帝拉起慕容浅秋的手,皱着眉说道:“朕是因为需要凤后帮朕去说和一些事,朕对他是亲近不起来。可是朕对你的用心,你是真的感觉不到吗?”
慕容浅秋用力的想把自己的手,从康正帝的手中抽出来,可是康正帝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继续说道:“朕害怕你多想,才没有选择直接告诉你,让你帮朕去和你母家说什么粮草、驿站之事。”
“朕以为你自己主动去说,就不会觉得朕是为了这些才靠近你!可是,到头来你还是在因为这些事怪朕。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朕不会再让你去为这些事为难就是了!可你要因为这些事,就否定朕对你所有的用心,你……真的认为朕对你也是这样无情的吗?”康正帝认真地看着慕容浅秋。
慕容浅秋眼底滑过了一丝迟疑。他蹙着眉。
她对他的用心,他是知道的。虽然一开始,她不愿给他名副其实的名分。可是她慢慢的对他有所动情,他是能感觉得到的。
可是,人是喜欢比较的。连最基本的人情构架:孩子之间还会攀比母亲和父亲究竟喜欢哪个孩子更多一些呢!就算是独子,还会比较母亲还是父亲,谁对自己最好呢!
要慕容浅秋接受,在康正帝的眼里,他没有那么多人重要,他做不到。
慕容浅秋很想把心中的想法宣之于口,可他想了想,还是垂下眼帘,沉沉地说道:“臣侍不是因为这事跟陛下生气。臣侍愿意帮陛下做的事情,在做的时候,也是出于臣侍自己的心甘情愿。自然怨不得陛下什么。”
康正帝眯了眯眼睛,她好声好气地问道:“那你究竟是为何,这一段时日对朕都是避而不见。”
慕容浅秋看向一旁,略带哽咽地说道:“臣侍的孩子没有了,臣侍看见陛下……就容易伤心难过。为了不想让陛下也难过,臣侍故而选择避而不见的。”
康正帝将信将疑地凝视着慕容浅秋,她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还会再有孩子的。孩子的事,朕也在怀疑背后究竟是谁。朕知道,你这样聪慧,自然也是有所疑虑的。朕现在只能承诺你,朕会一点一点地把这份仇给报了的。”
慕容浅秋不知为何,忽然联想到许多的问题。凤太后先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油尽灯枯”了呢?
他的神色颇有些复杂地看向康正帝。
康正帝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你看你,越发瘦弱了。凤太后也没多少时日了,你也别再总挑衅凤后,去说那些他心底也明明知道的话。”
“朕让司膳司新做了一些切糕,知道你喜欢吃,就让人多送了些来。你多用些,喜欢的话,朕就让他们再多做些就是了。朕还有别的事,得空再来看你。”康正帝起身说道。
慕容浅秋反手握住了康正帝的纤纤小手,杏眼露出一派弃犬之姿,咬了咬唇,问道:“陛下晚上不来看臣侍么?”
康正帝想了想,拍拍慕容浅秋地手背,说道:“好,今天晚上朕来看你。”
夏日的夜风吹起来,夹杂着一丝凉意。康正帝感叹着还未被工业污染的大自然,全球没有变暖,使这风吹在人面上带着切实的凉爽。
康正帝拉着慕容浅秋的手,说道:“浅浅,朕原本以为你是懵懂可爱的类型,不曾想,你生气起来,这样固执。”
慕容浅秋面色一红,转过头用身子撞了一下康正帝,说道:“陛下就会欺负臣侍,那陛下说,谁生气的时候不固执!”
康正帝被撞的横着走出去几步,又靠近了慕容浅秋,说道:“朕要是说了,你定会吃醋生气,朕又不傻。”
慕容浅秋咬着下唇,杏眼微嗔,剜了一眼康正帝,叹了口气,说道:“臣侍只是气陛下心里住的人太多,而臣侍总是被陛下放在最后一个罢了。”
康正帝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背,夹了一下慕容浅秋的脸蛋,说道:“一天到晚尽瞎想!”
康正帝转过身,看着慕容浅秋,一边倒着走,一边说道:“月朗星稀,华灯初上,这样看朕的浅浅,别有一番滋味。”
康正帝忽然脚下一绊,慕容浅秋赶忙伸手去拉康正帝。在这慌乱中,她怀中的一枚钗子掉到了草地里,发出了极其细小的声音。
慕容浅秋搂着康正帝,正要亲近一会儿,却听闻康正帝着慌地说道:“快!朕做的钗子掉了!”
由于二人想要营造独处的机会,便没有带着一堆仆从,先下,只好四下漆黑的满地摸索。
“梁斐芝——”康正帝寻了许久,没有找到钗子,她着急的满头细汗。
梁斐芝从远处跑过来,这才看见两位主子都蹲在地上,不知道摸索着什么。赶忙唤来了掌灯的宫伺。
慕容浅秋从草地上拾起了一柄翠绿色的钗。他没见过翠绿色的金属,甚是好奇地问道:“陛下找的可是这个?”
康正帝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点点头道:“正是。”
慕容浅秋并不打算把钗子交还给康正帝,他忽然把钗子背在身后,歪着头问道:“既然是陛下亲手做的,不如送给臣侍吧!”
康正帝有些窘迫,她看着鱼贯退下的宫人,直到她们都走远了,这才说道:“浅浅,改日朕为你做一枚只属于你的钗子。这支钗子还给朕,好不好?”
慕容浅秋嘟着嘴,带几分酸醋的怒意,问道:“陛下这钗子,原来是做给别人的啊!”
康正帝尴尬地站在那,忽然又扑到慕容浅秋的怀里,伸手顺着他的腰去捉他身后的手。
慕容浅秋一手揽着康正帝的腰肢,低头吻住了她,对于她的抢夺,也并未做抵抗。
遥望一轮半圆的月儿,好似羞红了半张脸似的,在空中看着一对璧人在御花园里热情的拥吻着。月光在二人周身撒上了朦胧的光晕,一种暧昧缭绕地气氛萦绕在周围。
康正帝叫人准备好的萤火虫,也在这时放了出来。
天地间星点闪烁,时不时的还有几声虫叫。此情此景,怎么不羡煞旁人?
“陛下这钗子,是做给秦美人的吧?”慕容浅秋鼻息间还留有康正帝水蜜桃口脂的味道。
康正帝感觉到慕容浅秋不似前些日子的咄咄逼人,便也不再那般尴尬。只淡淡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