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做真正的女王。”
一双妖媚的漆黑眸眼,黝黑健康的麦色脸庞,可惜脸蛋不是皇帝相。
“姐!你还想做武则天咧。”
“没那么大野心。”安宝儿笑笑,“知道郑信吗?”
“没听说过。”
“连暹罗国王都不认识。”安宝儿一脸的鄙视。
“你想做暹罗国王吗?”
“不是啦!那个位置有什么好坐的。”安宝儿不屑道,“在南洋国王比砖头少不了多少。”
金坷垃恍然大悟,也是哦,你个走私犯都敢自称女王,那还有谁不能称王。
“我……是有些小聪明,不过也绝不可能猜到你想做哪门子皇帝。”
“兰芳共和国的皇帝。”
金坷垃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这简直就是开国际大玩笑。兰芳共和国可以算一个帮派,和盐帮、行脚帮并没有什么区别。最初福建人来到南洋是作为保镖。要知道南洋一直是中西方殖民争夺的焦点,有华人也有洋人,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什么杀人越货都不算稀奇。在这种地方自然特别需要保镖这个职业,就像白莲教众多产业一样,中原镖局永远是生意最好的那一个。
保镖生意做大了便建立了自己的行会,逐渐开始维持秩序。作为公共秩序的提供者,越来越多的土著要求他们庇护,这便成了共和国。兰芳公司变成了兰芳共和国,实际上并没有改变什么,罗芳伯总制对他的华人手下毫无制约能力。其中一个就是安宝儿,这个大海贼。
金坷垃何等聪明的人,听完这些背景资料一下子就明白了兰芳共和国的症结所在。这个政治实体实际上非常松散,根本不具备抵御西方殖民者的实力,而有一位皇帝能解决很多问题。
“武力抢夺是可以做皇帝,但你有没有想过如何服人。”金坷垃问。
“朕雇佣你就是解决这个问题。”
“我只会打仗,不会算计人。”
“那可不见得,河南巡抚不会被你算计死了么?”安宝儿轻松说着。
“可是换一种说法,你凭什么认为可以服我呢?”
“朕会睡服你的。”
……
“我服得五体投地。”金坷垃连连摆手,“不过咱们的帐要两讫才好哦。”
“那些东西朕送到台湾去了。”
“台湾?”
“嘉木说下一步要在台湾起事。”
“这个贱货。”金坷垃没好气的回道,“回去再跟他算这笔帐。”
“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
这个可就难说了。
金坷垃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深海,点点船灯,不由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
“我们要去哪里?”
“中原暂时回不去了,我带你们回岛吧。”
金坷垃默认了这个结局,不由一声长叹:“天不助我!”
不想安宝儿哈哈大笑:“你不知天道,天如何助你?”
“你说什么?”
安宝儿哼了一声:“你只知道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却不知其根本。”
“这我倒要听听。”
“不错,满清有违天道国运不久,但你却不见得能推翻它。我问你,为了推翻满清你会不会杀自己的父亲?”
金坷垃想起了金三胖子,往日教诲温存瞬间涌上心头。“不能吧。”
“项羽要煮杀刘邦的父亲,刘邦不为所动成了千古帝王。”安宝儿泠冽目光紧紧盯着金坷垃,“为了推翻朝廷你可愿意杀了自己的妻子。”
金坷垃大惊失色,想起徐君梅的娇艳眉眼,连声说不能。
“吴起杀妻求将,却是千古名将!”
金坷垃已经听得魂神出窍,哪里还能回话,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你只知道天道损有余补不足,却不知道天道的另一层含义。”安宝儿眼中的寒光渐渐消散。“天降洪水,会不会因为下面有人而网开一面?烈火焚林,会不会因为万千生灵而转变风向。”
“所以,天道之下无论你是帝王还是刍狗,均一视同仁。该死的人,无论是兄弟还是妻子都要死,不该死的人,哪怕是仇敌魔鬼也必须活。”
安宝儿用最后一句话结束这场辩论:“天道,无情。”
金坷垃无言以对。他也不是蠢人,如果他不将存粮分给百姓,绝不会被打得四处躲避。如果他不顾及兄弟情义,河南法坛就不会分裂。如果他当机立断斩了大棍子,或许还可以在巢湖拿下一片地盘。
天道无情!天道无情!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很欣赏。”安宝儿回过头,“你明知道小魔女断了几根肋骨还是派她去杀傅友德,这倒是有几分帝王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