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建在高脚上。在热带,各种毒虫猛兽晚上都会出来肆虐,当地土人为了躲开危险,都把房子架高。后来华人成了金矿挖掘的主流,坤甸也修了一圈城墙,但房子的构造还是没有改变。只不过变得更加高大雄伟而已。
闷热天气让人汗流浃背,但金坷垃还是关上了窗子。
“各位,这一版的故事不够精彩。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让华人支持圣母成为大统制,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要给他们一个理由。”
“法王,坤甸华人对女王……圣母顶礼膜拜,连郊外的土著也过来看热闹,他们的爱戴明明不需要理由啊。”毛大疑惑道。
金坷垃摇摇头:“呵呵,大猫此话不假。我们把安妮套上圣母光环,变成了品牌,告诉华人她是圣洁、勇敢却又柔弱的女人,这个印象和我们前期宣传配合,打响了第一炮。但是!这还不够。观众看到了这个奇女子,他们会好奇的了解她的故事。有了故事她才是传奇。”
大猫若有所思:“法王的意思是说,让他们爱戴一个虚构的女人。”
“对!因为这些无法查证。”
“可是,等她变成大统制,不会治国怎么办?”
大猫动作总比岳屠夫慢半拍,可脑子确实想的周全。街头说书是可以胡编海吹,但一切总要回归现实,就像脑残粉过了那个中二的年纪总要回到柴米油盐上一样。一代脑残一代明星,就是这个道理。安妮海战技术还算上乘,治国安邦那是鸡毛不懂。她不在台上的时候自然可以指点江山慷慨激昂,可是一旦当家,没几年大家就会发现,这个圣母比婊子还烂。
金坷垃笑笑:“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好了。玻璃碴说过,英国有一个地方叫股票交易市场。”
“鼓和镖?”
“你可以理解为赌场。”金坷垃解释道,“赌场总有很多人卖赌博秘籍,但是十赌九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有人信呢?”
“我也不明白。”
“很简单,他们把水搞混了。股票只有两种状态,涨或者跌。所以卖秘籍的人也是一半对一半错。怎么办呢?他们会用复杂的语言和神秘的符号去掩盖伪装,让人搞不清楚。这是一个集体骗局。”
大猫恍然大悟:“对啊!那些炼丹术士不就这样吗?”
“孺子可教也!”金坷垃非常高兴,没错所有投资骗局都是这样的。
“我明白了!但他们只是掩盖事实,而法王的做法是制造事实让人发现,让虚构的事实变成真理。法王您要是去炼丹,那一定是国师呀!”
金坷垃非常满意,大猫真的是很聪明,特别是自己把文化教给他之后。
“不得拍马屁!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但那是大事,小事往往是糊涂的。只要我们做对了大事,小事上可以用一点手段,只要不过分。”
“谨遵教诲。”大猫答道,“我回去再编。”
“回来!聘个画师,我们出连环画。”金坷垃撇嘴笑笑。
大猫真诚的点点头,怀着崇敬的心情退出房间。
金坷垃今天很忙,处理完宣传事务,还要去安妮那边一趟。作为导演,自己必须要和演员做好沟通。
金坷垃刚刚推开门,眼前的场景吓得他魂不附体。
只见木制房子被蜡烛照得通亮,一只麦色大手捏着葡萄送进嘴里,桌子上是冰镇西瓜和雪梨,葡萄点缀其间。躺在桌前的女子便是安妮无疑,这一对傲人双峰坚挺,三角地带浓密纤长,看这情景真是爽得不要不要的。
金坷垃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的酮体,但天还没黑的时候,点着蜡烛,光着身子,明目张胆的全裸,简直就是……
“你干什么呢!”
“臭狐狸!来陪朕吃冰镇西瓜。”
金坷垃赶紧给她披上一层轻纱:“我的祖宗,你是圣母啊!”
“天气这么热!你让朕穿那么多衣服,热都热死了。”
金坷垃都要哭了:“你不是告诉我,若要为王就要做很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你在竞选大统制啊!脱的精光成何体统!”
“岳屠夫哪去了?”
“留在船上。”
“让他过来。”
“你忍一忍。”
“人家忍不住了嘛。”安妮抚媚一揽,“要不你满足一下?”
“别闹了!”金坷垃恼道。“你再这样,咱就死定了!”
“现在形势大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金坷垃都快哭出来了:“我的祖宗啊!给你造势骗骗老百姓也就算了,兰芳四老难道不会派人盯着你?到时候他们找几个人绘声绘色的说你床上功夫,你这脸往哪搁?”
“哈哈哈哈!无凭无据,说又如何?”
“他要是说你胸口上有颗痣呢?!”金坷垃怒道,安妮胸口双峰之间确实有一颗痣,要是不凑近了看很容易被衣服遮挡。
安妮倒吸一口凉气:“没关系,我没睡过他们。”
“你现在脱光了吃冰镇西瓜,隔墙有眼还不给你看光了!”
砰砰砰!
“圣母,海老派人传话想要见你。”
金坷垃眉头一皱,看来兰芳的人已经听到了风声。
“知道了,就说圣母正在更衣。”
安妮哼了一声:“这个老不死的。”
“你已经是圣母了,弟兄们陪你走到现在,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哪怕演你也演一个吧。”
“朕演的不好吗?”
“真正的演员不是演,而是变成那个人,就像嘉木那样。”
“海老面前演不了的。”
“那更好,我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金坷垃笑笑。
海老请人,马车早已备好,坤甸城说大不大,金坷垃留在车外与车夫并肩而坐,见街市布局杂乱无章,到大统制政府才算有了中土模样。看来兰芳共和国虽然在这里扎根,却并没有完全掌控,也难怪荷兰人始终虎视眈眈。
兰芳大统制对土人称王,对华人不敢称王,所以礼节倒也不多,如海老所说,见面只他一人而已。空荡荡的会客厅简单空旷,细微声响也有回音,空气一片肃杀。
“红花青叶白莲本是一家,依着辈分,小子该敬师叔。”金坷垃上前先以白莲教礼节敬礼。
海老点头算是还礼。又瞥了安妮一眼,示意他们坐下。
“后生可畏啊……”海老看过二人,只是长叹一声。“你们真的打垮了红毛舰队?”
“港外黑船弹痕斑驳,血迹未干,可为明证。”金坷垃回道。
“公司可以安生一段时间了。”
安妮的手突然攥紧了拳头,安生个屁啊!金坷垃看在眼里,哪里敢大意,圣母光环是竞选的保证,这女人泼辣惯了,谁知道会不会暴走。
“海老此言差矣!《六国论》有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荷兰并非每战必胜,却总是卷土重来。三战爪哇,土人已尽为奴仆!如今海老求一夜安睡,恐是缘木求鱼耳。”
海老抚须笑笑:“年轻人,公司十万之众,治下也不过数十万臣民,便是不求一夜安睡,又如何抵挡?”
“依托故国,自然可以抵挡!”
“可乾隆皇帝已经说了,我们是天朝弃民啊!”海老的音调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不错,罗芳伯一代英豪,早在创立兰芳公司之初就想到以自己的力量抗衡荷兰人根本不现实,更枉论强悍的英国人。所以他屡次朝贡,将这片土地献给乾隆,希望得到故国的承认。可惜啊,满清毕竟是少数民族专政,怎么可能承认一个汉人在外地称王?“天朝弃民”根本不入法眼!连皇帝的面也没见到。
“满清不等于是故国,更不等于我汉家天下。”金坷垃趁着海老懊恼的机会,问出他精心策划的那个问题,“海老精于商道,敢问采金可得几倍利?”
“十倍!”
“那海盗呢?”
“百倍!”
“若海老立一君主,可得几倍利?”
两千多年前,有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他就是战国吕不韦。
“忤逆朝廷,是抄家灭族之罪!”海老回道。
“呵呵,当年大明与西班牙人一起剿灭菲律宾汉人,他们何曾有忤逆之罪,流落海外才是原罪。再说了,海老隐姓埋名,谁又知道你在故国的亲属是谁!”
海老笑笑:“早听说白莲教金轮法王能言善辩,果然不假。不过任你巧舌如簧,老朽都不会将身家性命押上。”
“岂敢!小子只要海老押上一块地就行了。”
海老也不是笨蛋,一听就明白了:“白莲教《五经》公司也有,只是苦于没有工匠,你要一块地确实对公司有利。”
“既然海老猜到了,小子就明说了。我要在这里投钱建一家工厂,收成自然有公司一份,东西或是运走,或是卖给公司。当然,这些都记在您的名下。我只要运走些大炮就行了。”
“金轮法王如此信得过老朽呢!”
“空口白牙自然信不过,但如果安妮继任大统制的话,就信得过了。”
“江戍伯还没死!就算死也轮不到她。”
“民意难测,万一呢!”
海老突然哈哈大笑:“好!痛快!老朽就喜欢你这种真小人!此事容我考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