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王!法王!”
金坷垃放下画图的黑炭向声音看去,那是一个胖子。
“老三什么事啊?”
“法王你看!”胖子捧出一把钢刀,金坷垃一见暗红刀光,不由大吃一惊。
“昆仑刀!哪来的?”
“当日怒目金刚战殁,刀为清兵所获,后来辗转数人,如今又落到了咱的手里。”
“不想刀身竟然暗红。”金坷垃颤声叹道,“此刀邪魅嗜杀,纵人邪欲,不可留!”
“那我将他埋入寺庙中。”
“慢着!我们不是还没有找到送给国泰大人的礼物吗?”
“这把刀太贵重了吧。”
“我说小胖啊,你是真要钱不要命。这把刀没送出手就克死一个九宫真人,怒目金刚拿着他造反,克死几万人啊,赶紧的去打个好点的刀鞘,不许再有那个念头。”
凶器在手,杀心自生,刚刚只是看了他一眼,暗红刀光吸魂摄魄,金坷垃马上就产生了一种要拿着它的感觉,这是杀戮的快感,他是如此的强烈,仿佛不受控制一样,越是要拒绝他,就越会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
“难怪嘉木要将‘夕影’藏在袖中,真是可怕。”金坷垃自言自语道。
“昆仑”刀失而复得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力气,满人多数很喜欢兵器,虽然满清八旗的战斗力现在已经成了渣滓,然叶公好龙,大多数还是很喜欢这些明晃晃的东西。国泰自然也不例外,作为文臣,他也是有盔甲的!不要奇怪,只要是满人一定有盔甲,而且还是祖传的。到了乾隆朝,盔甲样式趋于固定,各品级文武官员都有配备,就连刘墉纪晓岚这样的人也有,当然了,他肯定穿不起来。
国泰这个人,比较执拗,而且有些变态,他不仅喜欢刀,还喜欢杀过人的刀,也就是凶刀。风水学有云,凡是刀剑那都是凶器,特别是钢刀铁刃,那更是大凶,你要本身杀气腾腾的,拿两把镇宅倒也还真有点辟邪的功能,可如果你自己一丝杀气没有,拿这么一把阴气极重的刀剑,纯粹就是作死了。金坷垃不信这种怪力乱神的理论,但白莲教的人都很信,要不是这么一套下来,老三那个守财奴才不舍得将“昆仑”送出去。
刀再好也不过是把刀,青州府的银子才是正经!
沂州知府收到宝刀,那是兴奋异常,他是文官,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即便不会武功,在国泰面前摆个架势也是可以赚点印象分的。这知府大人也都四十多岁了,按理说也过了活泼好动的年纪,可他偏偏到处找东西砍,破坏花草树木。在场的老四看得心惊肉颤,他并未与“昆仑”有过多少接触,但法王说的话他大概已经信了,知府大人刚刚收到刀子,就把自家后花园给砍了,这把刀就是灾星!自己可不要沾上的好。
“鄙人好友所托之事,不知……”
“放心!只要巡抚大人高兴,区区小事一定办到!”知府手舞足蹈,显然对这把刀很是满意。
青州城府衙。
这是一个黑白世界,除了黑色炭灰,残垣断壁,还有一些烧成白色的地方,当初安宝儿应该是很愤怒的吧。一座府衙连同旁边的知府宅院一起烧成了灰,这哪是愤怒啊,简直就是深仇大恨!
“安宝儿这女人不能惹哦。”金坷垃不禁打了个寒战,自顾自的说道。
“大师,还是没有啊!”老七垂头丧气的说道。
一个打扮成和尚来超度亡魂,一个是工程总包工头,两人站在一片废墟上,一筹莫展。青州府衙是官员办公、生活、操练兵士等等一系列活动的场所,地盘相当的大。虽然砖石结构还算完整,可其他木头的东西都已经烧掉了,隐约可以看出一些原来的痕迹。有意思的是,青州府衙后门外也是一座园子,同样毁于火灾,不消说,这园子也是知府大人的。安宝儿可不傻,园子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挖地三尺,幸好大火只焚毁外面部分建筑,内部风景还算完好。
这园子莲池颇有一番风景,又架虹桥于其上,桥通“对月轩”,取净直不染之意,旁砌假山,怪石嶙峋,又兼精雕细刻,亭台楼宇皆由怪石雕刻而成,令人啧啧称奇。隙地为菊圃,每年重阳可养千余盆菊花。只此一景,便可看出青州知府是个很体面的人,至少花银子方面是绝不吝啬的。
“掌柜的,这里会不会有亡魂需要超度?”
“挖地三尺也没找到啊!”
金坷垃点点头,这亡魂就是金子的暗喻。他若有所思的走在池塘边,突然想到点什么。“会不会在池塘里?”
“早就挖过了,什么都没有,再说了,银子关键时候要用,哪能这么费劲呢。”
“园子里有没有夹层密道?”
“都烧成灰了,有的话早就发现了。”
不可能的!银子不会运到他控制范围之外,一定在园子里不会错,如果房屋里没有夹层或密道,那就只能在地下。
“这地方一定有地道!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入口,安宝儿也一定想到了,但是她没有足够的时间挖出来。”
“那我们继续挖?”
“先停,做好清理,这么挖不是办法,让我细想再说。”金坷垃拿出木鱼在莲花池边,一边瘫在亭子里,一边胡乱敲着。
金库,一定要方便进出,如果进出困难,那么即使有银子你也拿不出来。金库,又必须隐蔽,特别是这种私人的小金库。最好的存放地点就是家中地窖,可是安宝儿已经搜过了,没有。
金坷垃环顾四周,池塘、拱桥、花圃、烧毁的楼房、水井、牌匾、砖墙、石桌,还有自己屁股下的石凳。他决定再看一圈,只要是能动的东西,那是绝不放过。
能动……嘶,好像水井上头那个带把手的东西是能动的。这东西叫做辘轳,金坷垃生活的年代已经看不到了,所以他也叫不出名字来,只是觉得带手柄,能摇动,说不定是什么摇动开关之类的。伸手一试,竟还真的有些沉。辘轳都是木头做的,作用是打水,金坷垃抡圆了膀子,转了几圈,大水桶就从底下出来了。难怪这条摇臂这么粗壮,原来水桶很大,应该也是很重的吧。
“花舌磊!过来!”
老七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金坷垃拖了过去。
“进桶里去。”
“干什么?”
“下去看看有没有洞口。”
“莫开玩笑,这绳子可缒不住一个人的”
“看清楚咯,这是铁链!”
“啥?!”
老七细看果然是铁链,外面包着一层细绳子看起来像粗草绳一般。
“入口就在这里!”
“为什么?”
“园子和府衙的井都是草绳,为何这里偏偏是铁链?别处都是小桶,这里为何是大桶?”
老七豁然开朗!难怪安宝儿找不到,密道果然隐秘。
“找根绳子栓腰上,去看看!”
老七一想下面这几十万两银子,心里说不出的兴奋,当场答应下来。水井湿滑,老七又高又瘦身子也不轻,金坷垃招来两个教徒才把他缒下井底。
“大师,这水倒是只有半腰,就是什么都没有啊。”
“仔细找找!”
老七又摸了一会儿,突然喊道:“这里有个洞口!”
“你先探路,我马上下来!”金坷垃大笑,“兄弟们,来几个人守着,缒我下去。”
“大师,这水里不会有水鬼吧?”教徒们涩声说道。
“胡说什么?世上只有无生老母是唯一真神!就是碰到什么东西,也只能是无生老母,懂吗?”
金坷垃一个激灵,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可是怕鬼的。刚缒入井下,便有阴森之气袭来,他身为高层又不敢喊救命,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果然!井底侧壁上有洞。竟是活水!金坷垃小小惊讶,也摸入洞里,四周漆黑一片,却是有台阶的,金坷垃跟着台阶向上爬了几步,总算是脱离了这条地下河。洞很小,只容一人通过,又不见光亮,金坷垃硬着头皮向前摸索。
“大师!”老七喊道。
金坷垃心情稍好,毕竟这种场合无论是谁都想要一点安慰。“往前走吗?”
“你看这个!”
金坷垃突然见到一丝亮光:“这是?”
“我一进去就看到了,夜明珠啊!”
老七将珠子捧在手上,四处搜寻,很快他就摸到了一口箱子。
“大师,这里有银子!一大箱!”
金坷垃爬出小洞,前面空间甚大,有一种地窖独特的阴冷潮湿。
“找出口!”
“什么?”
“这里是地下,却通风,而且那边的密道不可能搬进箱子,一定有一个大出口。”
“法王,要不多叫点人来。”
金坷垃的手有点抖,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机关暗器,他早就怕得要死。
“混蛋!怕你就回去!”金坷垃故意扯着嗓子吼。
“不……不怕!跟着法王几时吃亏了。就是听着磕牙的声音,有点儿慎得慌。”
“那是你气得我发抖!懂吗!”
金坷垃不再理会他,刚才一番狠话前面竟有回音,肯定是通路。花舌磊哪里敢自己一个人呆着,也快步跟上。他们运气不错,这条密道很简单连岔路都没有。摸着墙壁走了半炷香时间,又进了一个堆满草料的房间,尽头隐约是阶梯,两人拾阶而上,很快就有两扇木门挡在头顶。
“这里就是搬运重物的通道,不知道能不能出去。”金坷垃用力一推,门动了一下,似乎外面有什么顶着。“来,我们一起用力。”
老七也跟着用肩膀顶,门逐渐敞开,光一下子就从外面照了进来,隔着一堆黄色的草料。外面并没有锁头,两人逃出生天,不禁大喜。金坷垃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竟然走了这么远。
“草料场!”金坷垃恍然大悟道。“好地方!”
这青州知府也是聪明人,草料场与校场接近,有重兵把守,里面又是他养马的家丁,门在这里自然安全。那间地窖本就是草料场存放马料的地方,谁能想到会有一条密道通往府衙呢?这里有马有车,无论多少金银都能用一辆小推车送到密库。
“奇怪。”小磊问道,“那密道怎就没人发现呢?”
“你敢举火进草料场吗?”
原来如此!小磊瞬间就想象到知府大人举着夜明珠,推着一箱金子在地道中走路,满头大汗的模样。
“可是他为什么没用这条密道逃跑呢?”
“那口井深不过一丈,若是习武之人不过一跃而已,偏偏他是文官,没有人帮忙是决不可能逃掉的,我猜造这条密道的人应该另有其人吧。让人把物料堆到草料场来,就说这里宽敞,我们要发财了!”
小磊不住窃笑:“法王不愧姓金,您就是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