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缔结盟约重信否
其实,苏凤瑾早就得到了燕国使臣来到京都的消息,梁惠帝分明什么都知道,但却装作一概不知,不知道赵十三的死,不知道燕国缔结盟约的条件对苏凤瑾来说是多么残忍和痛恨的事儿。
他高高在上,从不知民间疾苦和世间悲观。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尊菩萨,可菩萨哪有这样心狠的呢?久音,当初给你取这名字,便是要你如菩萨一般,听世间悲欢苦乐。如今,世道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们不义了!”苏凤瑾负手而立,站在皓月行楼上的露台下望。
观久音拱手道:“但凭主子吩咐,久音赴汤蹈火。”
“卫率,还有我呢!”郎离也上前一步。
今日是燕国时辰进京都的日子,交接野狼王,交接之后必定会途经此地。野狼王也是这几日唯一一次露面的机会,危机都在今日,机会也都在今日。
苏凤瑾已经派金桑、傅晨他们去保证在把野狼王交给燕国使臣之前,不会被别人下手。她只需要在这必经之路上等待……
而此时,奉命交接的永安王索邑已经让董世杰将野狼王提出来,金桑和傅晨已经得到消息,燕国使臣和永安王已经缔结盟约,便后退几步不再过问。
野狼王被交给燕国使臣身后的燕国侍卫,他高大的身躯站在中间被数道锁链困住手脚,看上去既可怜又凶恶。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种人,让你看不清到底为什么。或许他就像是野狼,被困住的时候人不免生出恻隐之心,可一旦放逐山林,却又成为吃人的猛兽。”索戟冷哼一声,超前摆了摆手,夺魄驾车上前一些,在两国交接的队伍旁停了下来。
“什么人?”燕国使臣警惕的侧首。
索邑不屑的勾起嘴角,“使臣不必惊慌,此乃我大梁储副,是特意来相送的。”说着,朝索戟的马车行礼。
燕国使臣瞟了自己的身后一眼,连忙朝着马车行礼,“见过大梁太子殿下,刚刚是臣失礼了,还望大梁太子殿下恕罪。”
“使臣客气了,既然已经缔结盟约,敢问使臣大人是否遵守约定?”马车内传出索戟沉稳的声音。
只是听着那声音便生出尊贵的威仪,燕国使臣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太子似乎……并没有怀揣好意。
“两国盟约不是小事,自当遵守。”燕国使臣平静谨慎的回答。
索戟却轻笑一声,“古有虎亭和义后,赵卫两国以漯河为界,平分天下,然赵王在卫国放松警惕返回故土之时,当天便撕毁盟约,绞杀卫王,是以赵王一人独享天下,然赵国因其背信弃义,遭上天劫难,百年而亡!”
马车外头的人都听的不寒而栗,那燕国使臣瞟了身后一眼,身后的侍卫低垂下头。
他略有尴尬的冷笑一色,“多谢大梁太子赐教,虎亭弃信的典故臣自幼便听的过。”
“听过便好,本宫只安排听过未必做得到。”
“呵,大梁太子,这虽说是在大梁京都,可臣毕竟是燕国来使,太子如此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这野狼王还没回到燕国呢,太子若是担心我燕国毁约的话……”燕国使臣略有迟疑试探之色。
索戟却冷笑着在马车内叹了口气,“你似乎没听说过,本宫不喜威胁。燕国毁约与否本宫不知,但赵王灭卫国的时候是在虎亭,可虎亭还是赵王地界呢。使臣可要小心了!”
燕国使臣顿时错愕的抬起头,铁青着脸,他讲述虎亭赵卫的事情,不是想说毁约,而是想说这个?
燕国这边顿时冒出一股冷汗,夺魄却已经驾车掉头离开。
“永安王,这、这是什么意思?”燕国使臣瞪圆了眼睛,生气又不敢。
索邑也没想到索戟会来这么一番话,但若是今日索戟不做点什么,他才会觉得更奇怪呢!
皓月行的平台上,夺魄突然而至,苏凤瑾诧异的进了屋子问他什么原由?
夺魄蹙眉道,“属下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想问苏卫率一句,野狼王若不死,是不是难解卫率你心头之恨?”
什么意思?
苏凤瑾心里不大痛快,咬了咬牙强硬的说道,“是!”
“那若是野狼王死了,苏卫率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夺魄接着问。
苏凤瑾垂下眼帘,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出索戟白雪扶梅的样子,这个冬天过的那么快,在她的期待中,又在她的预料之外。因为暮春时节便是她与索戟成婚的日子了,可也因为这个冬天过的太快,来不及平复他们的伤痛。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若说还有心愿未了,那就是与殿下完婚吧,但如今也不知道还能……”
说罢,苏凤瑾惊愕的瞪大眼睛,只觉得身体一瞬间僵硬住,无力的向后倒下去。
夺魄眼疾手快的将苏凤瑾接住,恰好观久音走进来,“你干什么?”
“放心,我只是用银针压制住了苏卫率的穴道,她动弹不得。”夺魄将苏凤瑾交给观久音,抱拳失礼。
观久音眉头紧锁,确定苏凤瑾没事儿才看向他,无奈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殿下是不想让她杀野狼王是吗?可此事过后,殿下还如何与之相见?”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商量的余地,苏凤瑾已经做到最大的让步,她主动请缨保护野狼王,但在交给燕国之后,苏凤瑾不会让野狼王活着。赵十三的仇,不能不报!
索戟从中阻拦,是断了两人的情分了!
“放心,赵军卫的仇,有人报!”说完,夺魄转身离开了皓月行。
押解野狼王的燕国使臣途径皓月行门前的大街,突然被一道身影拦住。那身影高挑修长,清瘦儒雅,负手而立一身月白衣衫随风摇摆,仿若谪仙一般没有束玉冠,一头青丝垂在身后。
他眉宇间尽是星河沉静,不似来找麻烦,但的的确确让人觉得麻烦。
燕国使臣顿时皱紧眉头,一旁相送的永安王索邑尴尬的瞟了一眼,“太子殿下,您这是干什么?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子殿下?这是大梁太子?”燕国使臣震惊,没想到刚刚马车上气势冷冽,不怒自威的人竟然生的这般俊逸温润,可在那温润之中又有着山的挺拔。
索戟勾起嘴角微微抬了下手,已是不敢让旁人接的礼。
“本宫的确是大梁太子,但今日所行之事,却是为部下军卫赵十三报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