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凡贵为京畿营右骁将，手握重权。
向宇能跟简凡斗嘴，显然，地位绝不会比右骁将低多少。
可陈南一开口，两位大人物竟然比小猫咪还乖。
这能不让他惊骇吗？
仔细观瞧。
陈南不过二十，浑身上下散发着淡然的气质。
但绝不是少年老成。
而是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雍容沉稳。
没有经过岁月的沉淀，万般磨难，是绝不会出现的。
可那少年，才二十岁啊。
“我来问你……”陈南一开口，立刻成为全场的焦点。
林飞不禁望过去，等待陈南的下文。
“为何派郝家五兄弟，追杀郭京一家，他们到底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林飞没想到陈南竟然说出郭家的名字。
“装这么傻，你们派人一路追杀郭家人，郭家人跑到洛都陈家求救，郝家五兄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冲进陈家要人，还想顺手牵羊。”
“只可惜，他们打算如意算盘了。”
林飞与李冲对视一眼，到现在，他们才明白这些凶神恶煞为什么会一大早跑到慈云寺。
不是他们的仇家，而是因为郭家那事。
简凡见他们还不开口，“奉劝你们不要有侥幸心理。”
“整个慈云寺都被围了，而且，我家大人还调集龙军的游击将军，扫平方圆百里的马帮，你们就算逃出去，不是饿死在山里，就是被抓，还不如老实交代。”
“郭家姐弟，到底拿了你们什么东？”
林飞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南竟然能够调动龙军。
简凡也要称他一声大人，那他的身份岂不是昭然若揭？
林飞若是没料错的话，陈南的黑色大氅绣的是五爪螭龙，背后露出来的刀柄，是乌金刀。
螭龙纹，乌金刀。
只属于一人。
北境之主，最强守御。
那位传奇军主。
林飞重重一叹，人算不如天算。
那件至宝，福薄之人，根本拿不住。
他们不行，郭家也不行。
眼前这位少年传奇，却可以。
“郝家五兄弟，现在如何？”
简凡冷哼，“死到临头，还讲哥们义气，他们五个先走一步，你们是不是要步他们的后尘，要看你们的表现。”
林飞苦笑，“右骁将大人莫不是把我等当做三岁小孩。”
“我们深知自己犯下的罪孽，法度难容，今天有幸见到各位大人，尤其是中间这位，也算是不枉此生。”
“郭家姐弟从这里顺手一件宝贝，是一条画着元气石矿脉的藏宝图，我们兄弟自知此物的重要，才解散马帮，来到慈云寺，借着僧侣身份，暗中寻宝，没想到……”
“至宝乃有德者才能，我们兄弟握不住，郭家那对姐弟，同样握不住。”
又是元气石矿。
这已经是陈南第三次听到洛都附近有元气石矿。
先是洛大的学生，在河边捡到元气石。
后来，鬼门匆忙离开，被人发现洞府，那块硕大的元气石壁恰好证明，大青山内，有元气石矿脉，而且，储量惊人。
现在，更是直接掏出藏宝图。
陈南反倒觉得不真实。
……
纵然林飞说出实情，也不足以换得活命。
陈南转身走下大雄宝殿，身后，刀兵起。
门口，钱进依旧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打算离开。
“恭送少军主。”
陈南反倒站住脚，“谁说我要走了？”
钱进一愣，旋即苦笑，“是我多嘴，少军主是去是留，谁也管不得。”
“他们在做事，这里就咱们两个，咱们随便聊聊？”
不等钱进回答，陈南直接席地而坐。
钱进有些局促，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岂能与陈南平起平坐。
可陈南摆出一副很有耐心的架势，无奈，钱进只能坐在下一级台阶。
“少军主……想聊点什么？”
“随便聊聊，要不，就说说你为什么被逐出龙军。”
什么？
钱进浑身一紧，当下，他脑海中，就一个念头。
逃！
幸好，他没有付诸行动。
就算在他全盛时期，也休想掏出陈南的手掌心。
“大人很喜欢开玩笑……”
陈南的样子，根本不像开玩笑。
“你是北境人，知道北境素来重视消息，我想知道的事情，不用五分钟，便会查的一清二楚。”
“龙军经过大换血，但想要找到一名将官的消息，还不算难。”
“你不是斥候，更不会接受指令，潜伏在这里。”
“你是自己躲起来的！”
两道冷汗，顺着钱进的鬓角，滴落在地。
他发现面对陈南，比面对段天罡，压力还要大。
稍有不慎，或许，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怎么，不想说？”
声音冰彻刺骨，暗含杀机。
陈南不是吓唬他，若是钱进不说明实情，陈南会将他就地格杀。
他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龙军只有战死、荣退，没有犯错被逐。
段天罡爱兵如子，又非常护犊子，这是人尽皆是的。
手下纵然犯错，只要不违背原则，通常都会被原谅。
自打陈南进入龙军开始，还从没听过有人被驱逐出龙军。
“大人，我不是不想说，是时间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
钱进不敢不说，又不能说，只能绕圈子。
“记不清？我可以帮你回忆。”
“二十五年前，极北诸国联合犯我北境，当时，连番数战，北境皆为惨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联军每次都能恰到好处，攻击龙军薄弱部分，犹如神助，老师下令彻查，发现有内鬼走露消息。”
“最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当时的一批少壮军官，事实证明，这批军官似乎真的有问题……”
“梦遗大师，想起来了吗？”
钱进双手握拳，身体不住的颤抖。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
简凡和向宇一跃而至，雁翎刀架在钱进脖子上。
“我早看出你不是个好鸟，胆子不小，还敢对大人不敬。”
钱进面红耳赤，转头看着简凡。
“来啊，杀我啊。”
“送我上路吧，我早就活够了。”
简凡受不得激，正要出手，雁翎刀被陈南捏住。
“钱进，你还把自己当成龙军的一员吗？”
钱进低吼，“一日龙军，一生龙军，我钱进对得起老军主，对得起北境的兄弟，对得起任何一个……”
最后一句，他没说出口。
症结，就在这里。
钱进曾经对不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