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缔造诺曼底

　　902年至911年，贝伦加尔刺瞎了罗马皇帝的双眼，将意大利据为己有，“糊涂查理”则将西法兰克的部分领土拱手送给了维京人。

　　902年，意大利贵族贝伦加尔终于赢回了伦巴第人的铁王冠。他在战斗中打败了普罗旺斯的路易，路易当时拥有三个头衔：“普罗旺斯国王”“意大利国王”和“罗马人的皇帝”。路易投降的时候，向贝伦加尔保证自己要回家乡去，希望自己还能继续统治普罗旺斯（作为一名独立的国王进行统治，他拒绝宣誓效忠东法兰克国王），并担任罗马人的皇帝，但他将终生不再踏入意大利一步。

　　然而他的承诺只遵守到905年，当时阿达尔贝特和其他意大利贵族邀请路易回意大利。据克雷莫纳的利乌特普兰德所说，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是贝伦加尔“让人讨厌”，大概是说他的国王派头端得太足了，大家都不喜欢。意大利贵族习惯了拥有相当程度的独立性，而普罗旺斯的路易则一直是个宽松的统治者。

　　因此，路易带兵打回意大利，并在维罗纳城为自己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他也知道贝伦加尔会卷土重来，但阿达尔贝特和其他的贵族都保证把自己的私人军队借给他用，因此他对获胜充满信心。

　　但阿达尔贝特和其他贵族的私兵规模及奢侈的生活方式，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他不知轻重地对手下的一个将领说，阿达尔贝特似乎渴望王室的威严，其实他现在已经过着国王般的生活，只差国王的头衔而已了。

　　阿达尔贝特的妻子偶然听到了他说的这些话，觉得其中隐藏着祸端，她警告丈夫，说普罗旺斯的路易对他们可能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放手不管了。因此，当路易正在忙着准备战斗的时候，贵族们却在暗中商议，最后一致同意悄悄撤回对路易的支持。贝伦加尔得到风声，提出如果他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趁路易不备放他潜入维罗纳，他就给他们一大笔好处。

　　他们同意了，于是，在皇帝毫无防备的沉睡中，贝伦加尔带人潜入城内。贝伦加尔的卫兵找到了路易，将他拖到贝伦加尔的面前，贝伦加尔厉声说道：“上次抓住你的时候，我出于同情放你走了，你当时承诺终生不再踏入意大利一步。这一次，我还会饶你一命，但我要你的眼睛。”

　　然后他的手下就剜出了路易的双眼。路易挺了过来，但他现在没了眼睛，生活不能自理，因此被迫让出了皇帝的称号以及意大利的铁王冠。他回到普罗旺斯，在那里又生活了20多年，余生都被称为“瞎子路易”（Louis the Blind）。

　　贝伦加尔再次坐上了意大利的王位，并希望能够取代路易成为罗马人的皇帝，但教皇却没有给他这个头衔的意思。因为毕竟他不是加洛林家族的人，也无法保证他在意大利的领土上能当太长时间的国王。

　　而在北方，那些的确出身加洛林家族的国王们却都忙着处理自己的麻烦，根本无暇争夺皇帝之位。法兰克的众多迷你王国已经开始理出一些头绪，其中部分小国国王已被征服、谋杀或者干脆自己逃跑了。卡林西亚的阿努尔夫在刚刚雇用马札尔人骚扰北意大利之后就去世了，他年仅6岁的儿子“孩童路易”（Louis the Child）继位成为东法兰克的国王。西法兰克的贵族们已选举“糊涂查理”——“胖子查理”的孙子——来统治他们。上勃艮第在“胖子查理”将其献给维京人供他们过冬时曾经愤而造反，现在仍然保持独立，统治者是一个当地的贵族——勃艮第的鲁道夫。东法兰克备受马札尔人入侵的困扰，西部地区则有维京海盗不断骚扰着“糊涂查理”。

　　维京人的袭击曾由于“无地的查理”修建了许多防御桥梁而暂时被遏止，现在又再次加剧了。911年，“糊涂查理”想要彻底解决维京人入侵的问题。他决定割地求和，将西法兰克的部分领土割让给维京侵略者，以换取其保护自己剩余的领土。

　　他选择了一个自己认识的维京首领做这笔交易。这个人名叫罗洛（Rollo），成年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西法兰克作战。此人曾是885年围攻巴黎的那支舰队的低级军官，之后就常来常往：袭击、战斗、敲诈、撤退，然后再次袭击。

　　“糊涂查理”在西海岸从自己的家乡给罗洛划了块地，答应让他成为这个地方的统治者。作为交换，罗洛必须同意接受基督教的洗礼，忠于西法兰克国王，并且对抗其他任何可能给查理的王国带来麻烦的维京侵略者。

　　地图30-1 诺曼底的诞生

　　罗洛同意了这笔交易。他选了罗伯特这个教名，与“糊涂查理”签署的《圣——克莱尔——埃普特条约》（Treaty of Saint-Clair-Sur-Epte）把这位维京勇士变成了第一任诺曼底公爵。罗洛还成了查理的女婿：为了保证条约能够顺利执行，诺曼底的罗伯特娶了“糊涂查理”的女儿吉塞拉（Gisela）为妻。

　　不过，就在授予罗洛领地的仪式上，已经种下了日后麻烦的种子。当时附近有一位主教要求罗洛跪下亲吻国王的脚，这是臣下对国王表示臣服的一种常见的做法。但根据《诺曼底公爵事迹》（Gesta Normannorum Ducum）的记载，罗洛起初拒绝了，后来，他以一个出人意料的方式履行这个仪式：

　　在主教的坚持下，他最终命令手下的一个士兵代他亲吻国王的脚。这个士兵突然抓住国王的脚，将其举到自己嘴边，然后印上一个吻。但他没有跪下，而是站着做的，因此国王仰面向后倒了下去。此情此景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乱了好一阵子。 注释标题 Gesta Normannorum Ducum, vol. 1, trans. Elisabeth M. C. Van Houts (1992), p. 67.

　　罗洛用这种方法表明了自己保持独立的决心之后，愉快地完成了所有的宣誓。他在接下来的20多年里统治着诺曼底，虽然在名义上臣属于法兰克国王，但实际上却完全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