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弓箭,否则我就立刻杀了他。”杜尘澜听着下方城门开始燃烧发出爆裂声,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摄政王脸色铁青,他深深看了一眼万煜铭,只见嫡子脸色苍白,手腕处鲜血直流,脖子上被刀刃刻出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摄政王目露失望之色,“铭哥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之前和你说过,杜尘澜与你再次相见,你们便是宿敌。可你对他竟然毫无警觉之心,如此轻易就让他得手了。”
冷哼了一声,摄政王又道:“你念旧情,他可丝毫未将你放在心上。”
“王爷也不要挑拨离间,我若想杀他,刚才就动手了。不过你现在逼我,那就不一定了。你还不将弓箭放下,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你儿子的安危吗?”杜尘澜冷笑,抓着万煜铭的手用力,将他的身子挡在了自己身前。
摄政王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慢慢回落的吊桥轴承,已经过了半数,杜尘澜在拖延时间。
“识相的就放了我儿,否则......”
“否则什么?难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凭你还杀不了我。”杜尘澜笑得很是猖狂,然而眼中却泛起了冷意。
儿子的命在被人手上,摄政王竟然都不肯立刻放下弓箭。万煜铭不是摄政王的骄傲吗?对这个寄予厚望的儿子,摄政王竟然敢如此狠心?
万煜铭将摄政王的犹豫看在了眼里,顿时心如死灰。他闭了闭双眼,并不想辩解。
“父王!你动手吧!是我无用,竟然着了杜尘澜的圈套。咱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能前功尽弃。”万煜铭此刻不愿意再看父王,他知道父王的性子,也理解父王的选择。
“怎么?牺牲你的嫡子也在所不惜?世子爷,你看,你在你父王心里还不如他的宏图大业重要。”杜尘澜冷哼一声,只觉得有些讽刺。
摄政王重新举起弓箭,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对面黝黑的双目正盯着他,让他的心思无所遁形。
摄政王脑海中一片空白,手中的箭矢突然成了离弦之箭,向杜尘澜的方向奔去。
杜尘澜见状双目一凝,他一个转身,箭矢便射中他的左边手臂。
“虎毒不食子!你竟然能下得手!”杜尘澜冷笑出声,随后将手臂上的长剑拔去。
摄政王看了一眼手中的弓箭,对面嫡子古井无波的眼神看了过来,他惊慌失措地喊道:“不!不是我!我没想动手。”
杜尘澜冷哼一声,见着轴承快要转到底,便凑近了万煜铭耳边道:“看吧!你和这大好江山不能比。”
迅速一剑劈向吊桥的轴承,杜尘澜扯着万煜铭迅速越过城墙往下落去。
摄政王迅速趴在城墙上往下看,他连忙大声喊道:“铭哥儿!”
城门已经被火油烧成了焦炭,倒在了地上。
“继续放火炮!”杜尘澜将万煜铭扔在了一旁的空地上,他朝着身后又吩咐道:“火箭手准备!众将士听令,冲进城去。”
杜尘澜没再管万煜铭,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万煜铭根本没斗志。
“请你留下我父王的性命!我愿和他一起成为庶民,再不踏足京城半步!若是不够,我的命你可随时拿去。”就在杜尘澜就要离开之时,万煜铭突然道。
......
“皇上!杜尘澜正在攻打菏莉府,今晚就会有结果。”周绵看了一眼坐在龙榻上的皇上,沉声说道。
菏莉府离京城并不远,快马加鞭,不过才半日的路程。周绵派人去打探消息,得知摄政王和杜尘澜的军队正在交战。
皇上望着周绵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周绵!朕这些年待你不薄啊!”
周绵立刻跪倒在地,他心中大惊,匍匐在皇上的脚下,语气有些发颤地道:“皇上!”
“朕出不了寝宫内殿,那些文武百官也出不了外殿,你是如何得知消息的?”皇上抓紧了被褥,心中失望至极。
“杜尘澜将朕软禁在宫中,京官都被他赶来这外殿,他到底想干什么?何不给个痛快?你去和他说,让他给我个痛快吧!”皇上猛捶龙榻,他没想到事情突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太快了!刚得知杜尘澜要谋逆,他就被软禁在了寝宫中。
看着皇上狂躁又颓丧的模样,周绵却不知该如何相劝。他没有背叛皇上,然而,现在计较这些又有何用?
“皇上也不必为难义父!他能打探到消息,完全是因为奴才!”四喜突然进了内殿,对皇上说道。
皇上脸上闪过难以置信,他咬牙切齿地道:“竟是你!”
“奴才与武安侯是旧识,儿时便认识。皇上放心,在侯爷回京之前,奴才会派人保护您的安全。”四喜笑了笑,他相信杜尘澜一定能成事。
这一夜,多少人彻夜未眠。时至正午,这一场战争终于结束,而菏莉府的城楼上插上了一枚显眼的旗帜。
靖!取自靖安侯府!
“咚咚咚!”午门前的钟声敲响,原本热闹非凡的坊市中,竟然家家户户家门紧闭。
银色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摄人的光芒,军队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行。
外殿中群臣惶恐,他们正在忐忑,这次不知会有什么结局。
“武安侯到!”一声唱喏传来,众人不禁噤若寒蝉,各个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
一道身穿玄色劲装的少年踱步而来,此子周身都透露着肃杀之气,百官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杜尘澜只是瞥了一眼百官,便转身往内殿而去。
刚一进内殿,杜尘澜便看见了坐在书案之后的皇上。穿戴整齐,竟然是面色如常。
“你来了!”皇上看向杜尘澜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杜尘澜胜了,其实是在意料之中。
杜尘澜走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这次坐地很随意。
“皇上倒是淡定!”杜尘澜笑着说道。
“你很沉得住气,的确不凡。”皇上眼闪过悲哀之色。
“皇上觉得这世上有没有后悔药?若是有,您会选择在那一晚之后服用,还是在我科举入仕之后服用呢?”
周绵端着一碗茶水靠近了杜尘澜,可他颤抖的双手却让杜尘澜觉得好笑。
“朕不曾后悔让你科举入仕,你的确是良才,有造福天下的本事。且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步错,步步错!当年之事,让朕深感愧疚。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痛苦的记忆一直纠缠着朕。今日你来了,朕便能解脱了。”
皇上环视了一眼自己的寝宫,突然嘴角溢出鲜血。
杜尘澜见状立刻上前,他一把扯住皇上的衣襟大喝道:“你想死了一了百了?你不是痴迷权势吗?”
皇上口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杜尘澜的脸上,让杜尘澜心中突然有些恍惚起来。
皇上咧嘴笑了,他紧紧抓住一方玉玺递到了杜尘澜面前,“先帝的玉玺,一直在朕手里,今日奉还!”
他喉间发出抽气声,从夹杂着鲜血的牙缝中吐出几个字来,“江山还给你了!”
杜尘澜亲眼看着皇上在自己面前断了气,那嘴角的笑意,让杜尘澜心中异常沉重。
杜尘澜手中拿着玉玺,神情恍惚地出了内殿。四喜见状,连忙跪倒在地,“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素净莹润的脸上是喷溅上的血迹,官员们相视一眼,心中皆是大惊。
“臣等恭请皇上圣安!”众人皆俯首在地,朝着站在殿中央的少年行礼道。
杜尘澜转头看向身后的殿堂,他举起手中的玉玺,朗声道:“先帝驾崩,传位与朕!”
大郡三十九年三月十九,德康帝薨!
同年六月十三,新帝登基,改国号为大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