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环境会变得,真就没想到一到国外你心就野了,人浮躁了,唉……”孙远征没看他,直接看向呢北面墙上的窗户。
他少言寡语,为人严肃,做出这幅模样,虽然没明说,但已经别直言批评吓人多了。
前文说过,孙远征这个人对人豪放大气,但很多事是非常有原则的,如果在有的事上得罪了他,就算是跪在他跟前,他也会无动于衷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龙威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了,可他会屈服吗?
“队长,你就等着吧,谁也别想五十步笑百步,超越就超越的狠点,呵呵……”龙威低头佯作记录,心里却是坚硬如铁。
话说那刘六他们回到厨房里,一顿有条不紊的忙乎,不一会就端着一个盆子进来了。
盆子里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着刺鼻的中草药和一种特殊的味道,他到了跟前,不由分说,把盆子放在了桌子旁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着急的说:
“队长,泡脚秘方来了,泡一次能管十几天,脚丫子干爽舒服,一点都不难受了,来来……”
他这种热心热情,已经超越了上下级的那种界限,倒是像亲朋挚友间无微不至的关心,就差拽着他脱袜子了。
话说孙远征是带队伍出身,见刘六忙乎的满头大汗,说的那么神奇,也没犹豫,笑呵呵的把脚丫子放了进去,闻着那种特殊的味道,好奇的问:“大刘,还行,听舒服的,咱队里就我脚气重,你说还的天天穿作战靴,不就这么要求的吗,我就怕那些小队员天天不穿靴子,叫毒蛇咬了,那我不得愁死啊……唉,舒服……”
暗红的热水里,他两个脚丫子放了进去,已经泛起了明显鲜血,无疑,肯定是他脚指头破了,血飘起来了。
这是一盆很特殊的药水,虽然有股子药味,但从孙远征表情上就看出来了,脚丫子泡在里面真就是很舒服,脸上洋溢着少有的笑容。
刘六见状,忙不迭的在旁边介绍起来了:“队长,老管用了,都说用醋泡好使,很多人试了好几回了,效果不咋的,后来……”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停住了。
孙远征的双脚在盆子里,刚开始有点烫,现在好多了,还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问题:下面还有石头子,凹凸不平的,踩在上面按摩着穴位,舒畅无比。
听着刘六停下来了,孙远征纳闷的问:“大刘,什么情况?快点说,不能是你花钱弄的配方吧?我孙远征脚丫子就是烂了,也不占公家的便宜,说……”
领导就是这样,经常使性子,一言不合就翻脸,他分明是听出刘六迟疑了,一下子猜出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了。
说到这里,他又横了一样对面的龙威,一语双关的说:“我带的兵,不管是谁,必须有一说一,什么事都别瞒着我,要是叫我知道了,哼……”
龙威依然沉默不语,但孙远征丝毫没有发现他嘴角勾出了个坏笑的幅度,只是一下子忍住了罢了。
“队长,队长,我可不敢撒谎,这个配方是沙全才,石头鞋也是……”刘六吓得脸色发黑,擦着脑门上的汗珠子,小心的说着实情。
现在队里,不光是孙远征,很多队员都得了热带疾病,有皮肤病,有烂裆,脚气更是普遍的很,当时有人提出来用白醋泡脚后,结果效果不好,还是人家沙全才,待在仓库里足足熬了好几天,又是百度,又是差资料的,研究出了醋是没错,但一定要黑双城一家厂子生产的日月夕白醋。
光有那种米醋不行,还的加上艾蒿。
新鲜的艾蒿还不行,最好是经过岁月沉淀的三年以上的。
这方面刘六他们后勤的人还真就立了大功,一大集装箱副食品,光是各种调料醋就有十几种,还真叫沙全才找出了几瓶。
在这个队里,要说找针头线脑、艾蒿棒什么的,真就得沙全才有。
沙全才弄出了这个管用的配方,知道是先给脚气最严重的孙远征用,拿出了一双石头鞋子。
石头是他在沙滩上一个个找的,都是有小尖头,但尖的还锋利扎脚,按照脚部穴位分部放好,固定在一块石板上,踩在脚下,再烫着脚,你就说这得多舒服吧。
“噢?大龙……”孙远征满脑子黑线,想了想,脱口而出的问道。
“队长,怎么了?我等着记录呢,热水不舒服吗?”龙威干巴巴的回答说。
孙远征现在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这么好的创造不是刘六他们弄出来的,他们最多算是个配合,真正的发明者是人家一中队的沙全才,怎么能叫他不惊讶!
他低头不语了,陷入了沉思状,那刘六却是害怕起来了,担心队长是不是责怪他没说清楚了,赶紧坦白的说:“队长,那个,那个什么,削菠萝的水果刀,还有盛菜的饭铲子也,也是沙全才弄的,他自己带了个小车床……”
哗啦一声!
毫无征兆的,孙远征的脚抬了起来,脚丫子上全是水呢,就站在了地上,气呼呼的看着龙威,粗暴的喊了起来:“去去,你赶紧把你那两个活宝给我找来,我当面问问,他们是天天扯淡啊,还是真干活了啊,我咋就不信呢。”
他喊的是不信,其实是带着气喊的,有点半信半疑的意思。
另外,就看他急眼的模样,还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上火。
龙威板着脸,满是严肃的喊道:“沙全才、朱帅,都干啥呢,过来,过来。”
两三分钟后,穿着一身破旧工装的沙全才刚走到门口,脚步声噗嗤噗嗤的响着,老远已经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了,汽油柴油机油什么的混杂味道。
这种味道要是普通队员闻到了一定躲得远远的,龙威早就习惯了,一点也没当回事,可孙远征表现的不一样了,他本身就喜欢吃苦耐劳的队员,尤其是这个老沙,前段时间真就是没少出力,这阵子似乎消停点了,但一熟悉的味道,顿时热情的说:“老沙啊,快进来,进来。”
沙全才一脸厚道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玩意,铁质的,亮晶晶的。
“老沙,啥玩意啊?”孙远征目光从他脸上落在了手上,说话一下子变了味,似乎成了了体贴慈祥的老大哥了。
“队长,阴阳抹子,干活,干活用的,咱不是要搞建设吗?我寻思咱华夏人干的工程,不能豁牙漏齿的吧,我就琢磨出了这个。”他摆弄着手里的“阴阳抹子”,一脸的骄傲,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无价之宝。
而这件无价之宝,正是他昼夜加班打磨出来的。
刘六没见过这玩意,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
孙远征则就不一样了,这个熟悉各行各业情况的特警队长,本来就对底层人员有亲近感,很多劳动工具都熟悉呢,轻轻的接了过来,手掌着他,掂了掂,欣然道:
“你们俩听着点,这是搞建筑,干工程少不了的工具,墙角齐不齐,就靠它了,沙全才啊,这么小的东西,你都能做出来,队里谁也没安排你,咱先别说做的这么标准,就你这种精神,给你一个三等功,我都觉得不够。”
龙威面露浅浅笑容站在一片,拿着对讲机的手轻轻的动了动。
他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但又胜似说了一切:我一中队的人就是这样,遇到大伙敢打敢拼,业余时间里劳逸结合,绝对没有娱乐到死,时不时的就能弄出好玩意来。
建设一个牢固、舒适的营区,一个任务区里独一无二的营区,是孙远征最大的梦想之一,安居才能乐业嘛,用在维和工作上同样如此。
看着这个小抹子,他的脸色时而凝重,时而释然,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宏大的场景:防暴队各队除了在远处站岗执勤,队员们在这片蛮荒之地上奋力建设,一个美丽的营区拔地而起。
可当他看到龙威时,脸色慢慢的阴沉起来,似乎是担心上了这小子的当了,马上加重语气的问:“大龙,对了,你那个朱帅呢,他也在加班?我咋就不信呢。”
龙威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的在对讲机里叫起了朱帅和阿潘他们。
发现他脸色不对,好像是一个大大的皮球泄气了,孙远征又像审讯狡猾的犯罪分子似得,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虽然没说话,可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白了:你们队里就沙全才是个出彩人物吧?
这个家伙一直默默无闻的,一中队就靠他一个人出成绩?其他人都偷懒不干活。
时间一点点过去,孙远征看了好几次手表了,耐心快要耗尽时,才听到走廊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来人先是推门看了几眼,是小个子阿潘,他操着粤味口音说:“龙队,东西,东西……”
他不像朱帅他们脸皮厚,见了孙远征挺紧张的,脸都红了,孙远征听他说话心虚,沉声说道:“东西呢?我要看看,你干啥了?”
那阿潘害怕的吐了吐舌,头,然后退了出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找了个好角度,拿进来一个庞然大物的东西,那东西将近两米长,看起来像西游记里铁扇公主的大扇子。
“队长,我们一中队弄的,这地方芭蕉叶多,树不太好爬,上面有飞蛇,上树得戴手套,闭上嘴,省的爬嘴里了,队长,老沙说……”他介绍起了这个大芭蕉叶的扫帚,把过程说的无比的艰辛。
这要是一群老农弄出来这些,孙远征一点都不会觉得新奇,花名册看过无数遍了,这些队员很多在家就是小皇帝小公举,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他们能做出这么好的工具,怎么能不感动。
他过去接过来扫帚把,掂了掂,感慨的说:“好啊,这家伙得有二三十斤,咱们两万米的院子呢,这下子好了,绝对能扫干净了,还能锻炼身体,小子,有你的。”
看样,这把巨型扫帚虽然没有刚才沙全才的阴阳抹子好,但孙远征还是很满意的,毕竟队员付出了心血,想着建设家园,他怎么能不感动。
讲评完了这两个东西,他目光看了一圈大家,有些较真的说:“大龙,那个胖子呢,小胖子跑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