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知府比他结婚的时候还要忙,已经让知府内外的所有手下和下人,张灯结彩,安排好圣上驾临的所有准备工作。
当然,他还派出使者,早早去向总管大人打听,圣上到了顺安府,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如果有,好一并准备。
当然,所能找到的,都是一些比较外围的人员,银子送了不少,真正知道内幕的人,却很少。
游知府花了不少冤枉钱,得到的消息却少得可怜。
不过,能做好顺安府的准备工作,当然,最主要的,是让自己的女儿有信儿做好了迎接圣上的准备,他心里还是有一些底的。
游馨儿却整日闷闷不乐,原以为,自己可以清净一阵子,再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去,结果,却那么快就要面对自己的宿命。
在父亲面前,她佯装着镇定,在房间内,却以泪洗面,哀伤不已。
丫鬟都为她感到难过,但天命如此,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三日后,有人说圣上已经到了顺安府,但谁也没有见过大队人马到来,游知府派出去的迎接圣上的人,也都表示并没有看到圣上的仪仗和御前侍卫。
这下游知府就有些急了,托了关系,向圣上派出来的选拔贵人的大臣打听,大臣收下一箱子黄金后回了一封信,说是据可靠消息,圣上应该已经到了顺安府,微服私访的可能性很大。
游知府心中更加紧张了,各种传闻都在天上飞,但圣上究竟是不是来查办自己的,心中也没有底,要真是那样,自己在明,圣上在暗,万一圣上真是来查自己的,不仅自己的皇亲国戚梦就这样完了,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这些年,他转变了作风和思路之后,搜刮的钱财并不算少,顺安府的治理,好像也差了不少。
游知府如坐针毡,忽然,想到了一个奇人,于是,吩咐手下,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就带着随从,到木小果住的客栈来了。
“小果,我心中有事,你得给我谋划谋划。”游知府一进门,就迫不及待,也顾不上木小果正和赵襄、吴文才喝酒聊天。
木小果看了看他的样子,再用读心术扫视一番,顿时就都明白了。
“游大人,有喜事,还能紧张成这样?”
游知府按住自己的胸口,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也不管是谁的,就大大喝了一口,喘了口气,“小果,一开始我也认为铁定是喜事,但现在看来,不一定啊。”
“不一定?”
游知府看了看赵襄和吴文才,眼神已经明确提示:请两位回避回避。
赵襄当然看得懂,对这些破事,自然没什么兴趣,转身就要走。
吴文才却不明所以,很认真地做着,准备“学习学习”,但赵襄一把就将这小子拽了起来,拉着走了出去。
“咳,赵兄这是干嘛呢?给游大人参详参详,也是好事啊……”
游知府见房内只剩下他和木小果两人,才将自己收到圣上很可能微服私访的事情告知木小果。
木小果微微一笑,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游大人,你这是多虑了,照我估计,圣上是不想劳民伤财,所以选择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过来。”
“小果老弟有所不知,当今天子微服私访的地方,当地官员多半都会遭殃……”
“当今圣上还有这样的习惯?”
游知府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明白,起初,是我自己被蒙蔽了,听到不少传闻,正好,顺安府又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选贵人,另一件,就是出了你些的那片好文章,虽然不确定一定是你的,但听说了大概内容以后,我也料定八成就是,咳,也就是这些原因,让我一位那些传闻是真的,以为圣上驾临,一定就是为了这两件事之中的其中一件,现在看来,未必啊。”
“未必是,也就是未必不是了,您又何必作庸人之扰呢?”
游知府还有话想说,木小果已经摆手止住了他,“放心,不会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安安心心做好你自己的本分。”
这话才说完,已经有人在敲门。
“们没锁,要进来就自己进来。”木小果随意地喊了一句。
门外是有人,还是两个人,不过,并非赵襄和吴文才。
其中一人略略皱了皱眉头,另一人本想大声说上几句什么,被前一人制止了。
之后,两人推开门,就站在门口。
“请问木小果神医在吗?”一名看起来成熟稳重、眉清目秀的中年汉子轻声问道。
木小果看了那人一眼,脸上立刻就显出了笑容,“我是木小果,却不是什么神医,请问阁下是谁?”
那人身旁的威武汉子刚想说什么,又被中年人制止了,他笑容可掬地看着木小果,拱了拱手,“实不相瞒,在下路过此地,身上有些痼疾,听闻木小果神医能令死人复活,斗胆来求见。”
中年人很客气,说完,又对着木小果拱手。
木小果笑眯眯地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中年人,这一次,总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清了。
“进来坐。”木小果招呼两人进门。
游知府有些不太愿意这时候被打扰,但木小果是东道,人家招呼什么人,他还不方便过问,但自己心中的疑惑还没有完全被解答,所以,这时候也并不想离开,于是只能继续坐下。
“兄台,不知道有哪里不舒服?”木小果看着坐下的中年男人,嘴角上一直都是笑容。
另外那名粗壮汉子一直都不肯坐,就规规矩矩地站着中年男人的身旁,双眼如炬,凝视着周围的环境,当然,主要是木小果和游知府两个人。
“实不相瞒,”中年人话音低了一些,咳嗽了几声,“在下进来总感觉到,被强敌环视四周,全身都有剧烈的压迫感,实在令人窒息,内体衰化严重,根本不受控制,新力量还未生出,旧力量已经腐化,难以为继,内忧外患令在下生不如死,十分难受。”
木小果知道,他这是说自己的病情,也是在说武朝的病情,自己的文章虽然不是谈论军事和政治的,但其中微言大义,寥寥数笔,已经从制度和文化根本上,阐述清楚了解决内忧外患的良策。
看来,这位不速之客,是要考校自己文章内外的真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