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怎会对耀京城的事儿知道的那样清楚
风长栖细思极恐,却见玉无望一脸镇定地坐在一边,眉眼之间并无半点多余的神情,可见对这样的情形,一早就知道了。
风长栖定了定神,朝着媛娘笑了笑。
“耀京城的事儿,江湖中人如何知晓”
媛娘笑的阴邪。
“这可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就好像是江湖中事,朝廷中人也能知道的七七八八,都是一样的。这里头的因由,若是粗浅说说,只能说是江湖跟朝廷中间的人传递消息,至于具体是谁,你要是问了我,我也说不清楚。”媛娘向来不拘小节惯了的,丝毫不管一边云陌的眼神,说的格外精细,“你若是要查这些暗桩,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儿。”
玉无望坐在一边,看着云陌那样诡异的神情,冷笑更甚。
看样子,那所谓的暗桩,云陌心知肚明。只是又怕自家娘子在跟旁人说话的时候说漏了嘴,这才佯装不知。
只怕不只是他们在耀京城安排了人手,连带着江湖之中的其他门派亦是如此。
这些人把势力迅速渗入皇城,所为何来只怕这些人跟朝廷中人还有许多勾连。
越是想着,玉无望这心里的隐忧一圈圈扩散开来。且不说风长栖还未曾继承皇太女之位,日后就算是当真成了皇太女,这日子,愈发艰难。
正所谓是举步维艰。
“今日留在谷中休息一夜,明日再走吧”
玉无望冷着一张面孔,“不,惊云司诸事冗杂,不可多留。”
媛娘向来知晓那人厉害,这会儿见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又多了一层忌讳。侧着身子,往云陌那头挪了几步。
“不过就是问问。”
“最好是。”玉无望冷笑更甚,“梓林谷固然好,可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他说的意味深长,反倒叫媛娘心头一颤。
“我们又不吃了你们。”
玉无望不吭声,坐在一边,一身白衣,飘摇潇洒如同谪仙人。
云陌看着他那么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骇笑两声。
若非是头一回见着玉无望的,必定把他当成救世主,殊不知,这人是鼎鼎有名的恶煞。但凡是招惹到了此人,日后可就没有什么消停日子过了。
只是一旦这样的人有了软肋,一切可就不同了。
“这是什么”媛娘见风长栖袖口凸起,刚准备摸上去就被风长栖侧过身子躲开了。
她速度极快,倒是叫媛娘刮目相看。本以为这丫头不通武功,未曾想到,还是个练家子。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玉无望果然收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徒儿。
“没什么,”风长栖脸上笑意全无,“多谢招待,我吃好了。”
桌上的东西这人只动了三两口,如何就吃好了分明是满心防备。
在江湖之中,吸血蝙蝠的名号乃是响当当的,也不知吓跑了多少人,媛娘倒也不怪她这么防着他们。只是这一回,她十分真心,很是喜欢这丫头,见她把他们当成了恶人,心里总归有些不大好受。
“也罢了,夫君放他们走便是了,日后咱们梓林谷的人,可莫要伤着了我这位妹子。”
风长栖见她说的大有一个唾沫一个钉的意味,颇有几分懊悔。也许这江湖之中的恶人,本性纯良也未可知。在后廷里头,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大有人在,面上都能口吐锦绣,看起来也不知有几多和善,可是却一味地在背地里使绊子。
这更可恶。
好容易才被那些人送出了梓林谷,只是马车无迹可寻,那几匹高头大马,更是无影无踪。
甫一出了谷口,便见着外头漫道泥泞,寸步难行。
等出了梓林谷的地界儿,一行人鞋袜皆已为泥污湿透。
玉无望握住了风长栖冰凉的小手,“在前头的大树底下歇歇吧,穿着湿鞋,容易着凉。”
风长栖应了一声,一行人团团坐下,索火烘袜。
在梓林谷虽未曾被那些人伤及性命,却也叫人疲惫难当,风长栖趴在玉无望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看起来犹如一头小兽。
怎么会突然误闯梓林谷
玉无望越想越觉着奇怪,看了看天,阴沉沉一片,怕又是一场暴雨要来。
风长栖袖口天枢忽而滑落,光晕耀眼。
若是在深夜里头,其光更甚。
天枢
玉无望眸光暗闪,登时就明白了。
天枢引路,可为何要把他们带到梓林谷来这未免奇怪。
只有风长栖一人可以驾驭天枢,风长栖……双龙命格,这梓林谷里头有孟丽龙脉
怎么会
“公子,”开阳见风长栖安睡,压低了声音,“怪得很,那头的河水逆道而行。”
“嗯”玉无望听着,眉头轻蹙,轻轻地抱住了风长栖瘦削的身子,跟着开阳一等,迅速到了梓林谷外头的紫芳河。
紫芳河流经三国,很是宽广,纵使是到了最干旱的年成,紫芳河也从未有过枯竭的时候。
果然跟开阳所言并无二致,只见得紫芳河河水径自往西而去,这跟风国地势乃是相反的路子,按理说是不可能的,难道是……玉无望的一张脸登时就黑的底朝天。
“只有这一块儿。”开阳好似是知道自家公子在想什么,瘪了瘪嘴,“怪得很,只有梓林谷这一块儿是这样,方才咱们经过的那块泥泞路,想来也不是因为雨水,而是因为这些河水奔涌而成。”
梓林谷!
玉无望看着怀中的小小人儿,心里一软。
那冷幽若纵使是知道天枢的妙用,只怕并不知道周全,是以这才放心交给了风长栖。殊不知,只要落在双龙命格的人手里,这天枢无异于指路明灯。
只是孟丽龙脉一早就断了,难道说,前些时候发现的线索并未出错,白欢……还活着
这可糟了。
玉无望脸色愈发差了,那人若是没死,等日后风长栖当了皇太女,二龙互抗,必有损伤。
再也按捺不住,玉无望腾空一跃,带着开阳一等,径自往栖凰岭方向去了。
风长栖是在傍晚时分醒的,长窗洞开,从里头往外看去,只觉着凤尾森森,有一股子子难以言状的韵味。
竹苑
风长栖支起身子,趿着鞋,穿过翠竹屏风,径自走了出去。
箫声阵阵,不绝于耳。只是过于悲切,不免叫人添了一股子悲凉之感。
开阳跟叱离都站在松林那头,见着风长栖来了,赶忙行礼。
“师父可是有什么心事”
开阳讪讪一笑,挠了挠头,“好像是有,只是属下也不敢多问。许是因为近日里头江湖之中兹事冗杂,又牵扯到了朝廷,公子心里烦闷也是有的。”
风长栖微微颔首,手里依旧握着天枢。心里涌起一股子莫名悲戚来,叫她眼中酸涩,几乎落下泪来。
这是怎么了
她双眼发直,怔怔地站在一边,头晕目眩。
见风长栖摇摇欲坠,开阳跟叱离赶忙奔了上去,一边一个,将风长栖搀扶起身。
“公主”二人皆是一脸关切,“公主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风长栖摇了摇头,“许是今日被吓着了,莫要跟师父说,免得叫师父挂心。”
开阳不应声,只是苦笑。
“若是日后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可就不好了。这会儿跟主子说了,也许还不会闹得那样严重。”
“不必了,”风长栖摸了摸胸口,这会儿依稀还在隐隐作痛。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毛病。
真是奇怪。
风长栖站在一边,两眼发直。
不多时,箫声渐渐止了,只见玉无望移神幻影三五步就到了风长栖跟前。
“面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风长栖赶忙摆了摆手,“未曾,师父,咱们还是往惊云司去吧,出来了这么些时候,若是惊云司闹出了什么事儿来,他们找不到主事的人,只怕心里发慌。”
见风长栖这样挂念惊云司,玉无望不禁又想到今日在梓林谷外头发觉的事儿,心里一紧。
“长栖,可想你阿娘”
风长栖被问的微微一愣,“自然是想的,好端端的,师父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孟丽一国有什么消息不成”
现如今风长栖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玉无望摇了摇头,“半点消息也无,咱们往惊云司去吧。”
见自家师父这样奇怪,风长栖固然是心中存疑,却也未曾发问。几人一同上了马车,映着月色,径自往惊云司方向去了。
果不其然,今日又生出了一场大案子。
永平城里头有个豪门大户张端约,也是朝中官员,因着祖上就住在永平城那头,是以不愿搬迁。纵使是后来在朝中做官,官居五品,也算是过得十分顺遂。
祖上颇有积蓄,但是他为官清廉,这些年来为了百姓,家财散尽。原本是想着搬到永乐城这头来的,而后也只能作罢。
这一回更是连祖屋都没了,听闻是被自己的女儿烧了的,且又在吃食里头下毒,这才将一家老小都给药死了,只余下她一人,茕茕孑立。
风长栖跟玉无望坐在一处,听着风旭的话,眉头紧蹙。
“张籽月何在”风长栖抬起头,看定风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