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昨天傍晚时分做出的承诺一般,次日清早那位年轻的将领便来寻找他们,自称要送他们离开军营。
不明就里站在将军身边的副将小声问:“将军,今天不是你负责巡逻的日子吗!哪儿有空来送人!”
“你懂什么,这是殿下特许的!”
吵吵闹闹之间,人已经到齐了。
分别一晚上的风长栖与玉无望连忙走到对方身侧,眼眸中尽是对对方的担忧。待看到对方都没事,他们才放下心来。
“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你们走,”年轻的将领叹着气说,“好不容易才在军营里碰到几个合得来又说得上话的人,你们走后我自己又得要闷死了,唉,想想就很心烦。”李星河笑了笑:“等到战争结束便好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行人跟在年轻将领身后缓缓向外走去,一行人中,只有无名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这个细微的不同引起了玉无望的注意,他转过脸困惑的问:“无名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无名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峰上,摇摇头:“突然想起一些小事罢了。”
当一行人来到大营前时,马车早已在等候。
瞧见他们到来,负责牵马的小将士立即走上前:“将军,您交代好的事情都已经做成了,马车上的行李都完好无损,马也已经喂过了。”
年轻的将军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众人一一坐上马车,最终只留下无名一人。
风长栖掀开车帘:“前辈?您还在那里做什么,我们就快要出发了。”
无名应了一声,解释道:“我有些话想跟这位将军说。”
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风长栖还是坐了回去。
马车外的无名对年轻的将军道:“其实我一开始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只是因为你帮了我们的忙,也算是有恩,便对你说道说道。其实你们大营的位置很不好。”
“前辈这话的意思是?怎么个不好法?”
无名的目光一转,望向附近山峰:“此地从地形上看,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可若是落雨,或有山洪爆发就不一样了。这里位置虽高,但却是下游底下,若上游有山洪爆发,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给冲到这边,便容易爆发瘟疫,尽早换个位置建营地为好。”
年轻的将军点点头,他虽然年纪偏小,却也是知道大局轻重的,行军打仗最忌讳这些!
“今天我便去跟上边的人说明情况,多谢前辈指点。”
他话语一顿,从什么摸出两样东西,正是沈浩然的玉佩,还有沈浩然的亲笔信,他这两样物件尽数交到无名手中,“这两样东西往后肯定还用得着,前辈收好了。诸位一路珍重!”
无名与他道别,随后转身乘上马车。
随着马车车辙滚动的声音响起,马车沿着官道缓缓行进,没过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中。
年轻将领收回视线,一拍脑门道:“差点就把正事儿给忘记了,前辈说换营地的事儿很重要,我得尽早去跟殿下说明才是!”
他转身跑回大营,一路跑到最中间的营帐前。
好巧不巧的是,沈知恒就站在营帐外,像是在等他过来一般,听到声音,沈知恒抬了抬眼皮子:“人都走了?”
“是的殿下,那几位都已经出发了,临走前一位前辈叮嘱属下,让属下与您报备营地的事情。”
沈知恒眉峰一挑:“营地的事情?营地怎么了?”
“那位前辈说我们营地的位置不好……”他把方才无名说得那些话全都重复了一遍。
沈知恒点点头:“我即刻着人去安排。”
便在这时,一直跟在沈知恒身边的女将领也走了过来:“殿下,你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嗯,那人身在都城,办事一向稳妥,往后只等他传回来消息便是。”
距离大营不远处的一座山头前,数名山匪勒马而停。
为首那位便是山寨中被称作当家的那位,得知柳鱼跟那些陌生人北上准备前往京城以后,当家的便带人沿着他们的路线追赶而来,原以为今天便能追上,谁料那些人竟然进了军营!
这军营防守严密,且不说能不能闯进去,单是跟官府作对这么一条,就够他们死上千百次了!
“当家的!”一名山匪急急道,“这附近到处都是巡逻队,能够通过的路全都被军队给封锁了,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过得去,现在该怎么办啊?”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一个女儿而已,当家的您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非要那个该死的柳鱼?”
山匪头子狠狠疯了他们一眼:“你们懂个屁!柳鱼必须死!这附近除了被军队封锁的路线之外,就没有其他能够通往京城的路吗?”
“有倒是有,可是得绕很远。”
现在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够通过,至于要绕多远的路,多花上多长时间他都不在乎!
“带路,我们绕过去便是!”
一行人勒马回头,匆匆向远路走去。
早上从军营出发过后,为了尽早赶到都城,众人都没怎么休息过,即便是中午休息的时候,也只是停留了很短一段时间。
随着时间流逝,风长栖越发着急。
“风姑娘,我忘记问了,你们为什么会想去都城呢?现在梁国境内全线开战,包括都城在内的所有地方都战火连天,都城的战斗更是激烈,我听说太子的人马围城半月没攻下来,局势实在不妙,这才撤退的,现在去都城岂不是自找麻烦么?”
风长栖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有其他选择,我们也不会去都城。我有一位亲人中了一种特别罕见的毒,若是想要解毒的话,就必须获得一种极为珍贵的药材,放眼天下,那种药材就只存在于梁国的皇宫中,我们不得不去啊。”
柳鱼点点头:“原来如此。”
虽然她对亲人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别人的感情还是可以感受到了,柳鱼很羡慕这种亲情,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到了京城以后,若是能够帮助他们,便一定要帮!
说起情绪一事,风长栖心里也有一个困惑在:“柳鱼你最近好像一直在担心什么事情?能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吗?”
一路走来走出那么远距离,柳鱼早就对这些人全然信任,既然风长栖想知道原因,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年我因故被捡回山寨勉强留住一条性命后,为了活命。帮那些人做过许多坏事……那些事都不是我自愿去做的,只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后来年纪渐长,我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是错的,便想着尽早脱离他们的掌控……”
为了从他们手底下逃走,柳鱼可以说是用尽浑身解数,她报过官,也曾逃出那片区域,可那些山匪却始终不愿放过她。
报官后前来缴匪的官差几乎被他们杀了,柳鱼跟随的商队也被屠戮殆尽,山匪头子明确告诉过她,若是想逃,天涯海角他也能设法找到!
最初柳鱼并不相信这些,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因她而死的人数也渐渐增加,她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这些人都是好人,柳鱼更是不希望他们出事。
她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连连叹息说:“最近睡觉的时候我总梦到那个人追了上来,我怕噩梦成真!”
没想到在她身上竟然背负着这样的压力,风长栖叹息着将人搂进怀里:“你害怕的事情不会成真。”
沈浩然的亲笔信无名曾经打开看过,里面多了一行小字,想必是军营里某位人物写的,上边的落款是沈钰。
见到这个名字,玉无望面露吃惊:“沈钰是梁国太子的名字,起兵与摄政王沈名相抗衡的便是这位,没想到他竟然也在军营中。”
那行小字的内容是让后边的人放行。
沈钰的名头显然比沈浩然更好用,一见上边的笔迹,诸位将领纷纷变了脸色,托了这笔迹的福,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再也没碰到过麻烦。
就这样往前行进了三日,他们终于赶到都城。
战争时期,不论是我方官员还是进出都城的百姓都会受到严格的盘查,他们想进城,必须要经过这一关,权衡利弊以后,众人决定先把武器,还有一些可疑的物件留在城外,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浩然的亲笔书信和玉佩,自然也是得留下的。
“沈将军的信物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才是。”风长栖小声感慨道。
取下的东西被他们放在一座隐秘的石洞中,等诸事都准备完毕以后,众人才往都城方向过去。
身上所有可疑东西都被取了下来,他们身上的衣衫也是普通百姓的着装,可当众人走到城外时,还是被一个守卫给盯上了!
那守卫气势汹汹朝他们走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道:“你们是什么人,来都城做什么的?一点规矩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