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犀利:“你的外套是谁的?”
明显属于男士。
宋依依怔愣片刻后面色如常:“是一个医生的,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
凌琛生性多疑,她若直接说出苏晨的名字,万一对方误会就不好了,所以她顺口扯了个慌。
“脱掉。”
下一瞬,他命令道,口吻中的较真让宋依依微微感到不适,却仍然慢吞吞的照做。
紧接着他利落的脱下自己的外套覆上她的肩头,动作强势而不容置喙。越发亲密以来,宋依依发现凌琛的占有欲十分强烈,当然,大部分时候想想挺甜蜜。
凌琛一大早来医院自然是苏晨汇报的,总之被责备了,苏晨从电话里就听出凌总的不悦,这种事情他也很左右为难的好么。
突然,凌琛的视线在触及她脸颊的伤口时,眸光变得阴鸷:“谁弄的?”
宋依依本来身体是侧着的,干脆把鬓边的头发给拨过去,那么大一道口子,想要遮掩过去不容易。她大大方方的说:“嗯,打架么,留的纪念品。”
“能耐了。”明明是夸奖的话,满满当当的讽刺。
宋依依望着对方晦暗莫测的脸色,平静又亢奋的陈述:“你没看见,我昨天到的时候,花枝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子,我虽然受了点伤,那个女人也没讨到便宜,她脸上最起码有两道指痕……”
说到后来,凌琛低低说:“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如果不是苏晨,这事你打算隐瞒过去了?”
“我……”
宋依依咬唇,“我觉着自己能处理好。”而且,她确实基本处理好了。
凌琛抓了她两只胳膊,勒令她对上他的眼神,其中有她看不懂的一簇黑暗的焰火:“宋依依,听好了,你是我的女人,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别让它受伤,保护好自己。”
他的指腹缓缓抚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经过一夜,有些泛肿,宋依依忽然无所适从他的温柔,但胸口被填充的满满当当的,抬眸间,清晰可见他黑长的睫毛与微深的眉骨,凌琛的双眼皮在睁大的时候反倒不是很明显,这种自然的没有动过刀子的感觉很好,近乎完美。
两个人腻歪了会儿,凌琛先送她去了帝景苑,然后是她自己的公寓,毕竟两个人都有工作,不再是少男少女各自稳重,花枝还躺在医院里等她呢。
宋依依将两件男士的外套折叠好,心想等洗完了之后,再还给苏晨吧。
再次回到医院,病房里多了一个陈思聪。
花枝的表情冷淡,从头到脚写着嫌弃,陈思聪相当的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见宋依依的时候就跟救星似的。
“宋老师,我真没想到柔柔会那样!”陈思聪满脸的愧疚,声音越来越弱,“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宋依依原本挺气愤的,可见到对方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竟不忍心苛责,只是冷声说:“陈思聪,希望你以后找女朋友,至少挑个脑子正常点的。”
陈思聪面颊一白,唇瓣颤了颤不语。
花枝板着脸说:“行了,算我倒了八辈子霉,陈老师,以后我们还是连普通朋友都别做了,这件事情呢我也有错,都是上次见义勇为留的后遗症!我跟你前女友算扯平了,你用不着道歉,她和她姐妹这次肯定要坐牢的,我没什么心里不平衡的。”
事实上,警方跟柔柔和小K请的律师一早来过,问她愿不愿意和解,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陈思聪说:“我跟那个女人没关系了,上次欠你一句谢谢和对不起。”
“依依姐,我困了,想睡觉,让闲杂人等离开吧。”
花枝拉了被子,拢住领口,闭上眼睛假寐。
陈思聪却是诚心又固执的道:“宋老师,你别赶我了,花枝妹子伤成这个样子,我得负大部分的责任,她的腿骨折了,就让我留下来照顾吧。”
宋依依左右为难,横竖已经请了医院的专业护工照顾,至于陈思聪么她根本拦不住,索性由着他们去吧。
而且花枝要是真想赶人家走,应该也是有办法的。
陈思聪虽然眼神差了点,人品不错,宋依依希望二人经过这件事情有一个好结果。
下午,她就管自个儿上班去了。
苏晨说话算话,尽管网络上出现了有关于昨天当街撕小三的新闻,每张脸基本打了马赛克,至于内容众所纷纭,大家仅仅是当作饭后谈资消遣而已。
但愿花枝看到的时候,不会太生气。
每天都会有新的新闻取而代之,这种事情几天淡下来。
大概一个多星期之后,宋依依脸上的疤痕结痂,淡了不少。下班了,她去医院坐坐,明显察觉到花枝跟陈思聪的相处模式有了质的进步,然而花枝的态度不佳,显得陈思聪有点儿上赶着的架势,宋依依看着殷情又任劳任怨的陈思聪,忍不住掩嘴笑。
以后两个人若是在一起,陈思聪一定被花枝吃得死死的。
案子开了庭,柔柔和小K判了2年的刑,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宋依依吃了一惊,任谁都没想到她们判的那么重,年纪轻轻的坐牢,这辈子的前途恐怕毁了。
然而这事没完,好像是某个营销号又相继爆出柔柔跟小K的穿囚服的照片,并且写了一篇文章,叙述两人婊的属性,原本就是惯三,专门勾搭有妇之夫,脚踩几条船……总之一大波的黑料,倒是以异常骨骼清奇的姿态“红了”。
后来宋依依和花枝没在继续关注了,原本便是不相干的人。
陈思聪每每想起这事,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冬至正式过去,气温越发的低了。
尤其是周末的早晨,宋依依懒洋洋的不肯起床,凌琛的一通电话把她叫醒。
原来今天凌琛做了二十四孝老爸,陪凌西去了游乐园。
旁人基本是一家人来的,凌琛和凌西的组合,怎么看怎么怪。
宋依依打扮的清简休闲,裹了一件羊绒外套出门了,没耽误多长时间。今天万里无云,天气晴好,阳光出的早,倒是不觉得太冷,到了游乐园门口,她顺手买了一根爱心状的棒棒糖。
宋依依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凌琛,非常休闲的黑色毛呢,熨烫齐整一丝不苟,给人一种长身玉立,灼灼其华的感觉。
凌西裹在一团白色的兔毛中,粉嫩可爱,嘴角洋溢着微笑。
两人牵着手,画面温馨,父女两个从某些角度,尤其是侧脸望过去,还是有几分迷之相似的。
宋依依整了整飞扬的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滋生了一种名曰嫉妒的滋味,真是好笑,她为什么要嫉妒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当初是她十分欣赏和喜爱的?
她努力回想,是一次次的,和凌琛约好了,他临时有事放了鸽子,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她太敏感。
细数之下,这个月,她和凌琛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她知道,她的想法不对。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父女,而她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充其量是凌琛在外面不被凌家人认可的女朋友罢了。
宋依依努力将失落的情绪掩藏了,挤出笑容打招呼:“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凌琛的眸光注视过来,隔空交汇,仿佛染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网丝。
他和她,确实有阵子没见面了。
宋依依脸颊微红,俯身亲切问候:“凌西,好久不见。”
凌西的脸色变了变,原本明媚的笑容多少牵强了点,“宋老师好。”
宋依依将把棒棒糖递给她,小家伙矜持的接过,拘谨说了声谢谢。
上次在医院里的排斥涌上心头,女人的直觉非常灵验,凌西这个孩子大抵是与她生分了,想来对于她占用凌琛的时间存了不满,又或者是凌家长辈间接的教诲有关。
“西西,宋老师陪你玩吧。”
不是凌琛不愿作陪,只是有些项目比如小火车空中飞机等等座位狭小,他的大长腿很多时候无处安放。
凌西不语,不说好,也没急着否定。
这个时候,凌琛来了电话,周围环境有点吵,他作了一个手势,脚步走远了一些。
宋依依问:“西西,你想玩哪个?”
“宋老师,我想先去小便。”
宋依依打算作陪,毕竟人多,自家的孩子得看住,被凌西拒绝了。
不过洗手间近在眼前,她跟着走近了几步,看着小短腿跑了过去,西西果然长大了,性子独立,哪里还会是大半年前那个裹着尿不湿的孩子。
她感慨的同时,真心实意的为凌西感到高兴。
但是下一瞬,她看见了什么?
凌西直接把棒棒糖随手扔进了盥洗台下的垃圾桶里,动作极快,豪不含糊。
宋依依面色发僵,苍白不已。
西西……果然是讨厌她了么。
如果说前几次她都可以忽略不计,那么现在呢?
宋依依尝试跟凌西沟通,试探性的问:“西西不喜欢吃棒棒糖吗?”
“嗯,我长蛀牙了,不吃甜食。”凌西笑笑,“宋老师你别告诉爸爸好么?”
“嗯我不会。”
宋依依突然发现眼前的小女孩与她记忆中的潜移默化已经是派若两人,上一次凌西直白的表现出对她的排斥,今天则是一种粉饰太平,小小年纪竟多了一层心机,实在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