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有要紧的事情,凌哥哥,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哈!”
姜小颖脚底抹油溜得快,冒冒失失的样子可爱又可气,硬是没法苛责她。
不一会儿,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灯光之中。
树影斑驳,行人渐少。
着浅兰古装的女人与慵懒披着衬衫、露出偏白肌肤的男人遥遥对立,任凭周围车辆经过,自有一种流水匆匆,时光凝固在二人身上之感,成为电影镜头下的一幕特写。
宋依依前一秒恼怒在对方的玩弄之后,后一秒看到他的那一眼,竟然生不出一丝丝怨怼的情愫来,怎么回事?
人的大脑和身体真的很奇怪。
她心间密密麻麻的线团拉扯,感觉到瑟瑟的微风,踟蹰了会儿,终是瓮声瓮气的说:“不是说不能下床,你快回去。”
感觉到对方态度微妙的转变,凌琛心想姜小颖那个丫头倒不是全然帮了倒忙,他眸若辰星,含着皎皎冷月:“背疼,走不回去。”
那语气,煞有其事。模样,一本镇定。
所以……他在撒娇?
宋依依脑子里闪过一个惊悚的想法,随即被她否认了,“那我帮你叫护士,找一辆轮椅。”
她步子急切,快速地绕过对方,无奈某人天生的手长脚长,仗着自身优势,轻而易举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宋依依原本就是找个借口开溜,今天晚上的她太凌乱了,必须找个地方清醒清醒,但是凌琛强势而果断,整个胸膛像是一座山似的压了下来。
她身子变得敏/感而发僵,一挣扎,不知道手肘撞到他哪里,听到他的一记嘶的闷哼声。
她面色大变,不敢再动:是不是牵动到伤口了?
“别动。”
凌琛吐气低哑,吹拂进了耳廓,密密麻麻,她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失去了抵抗和免疫能力。
夜色虽重,路灯下,仍可清晰的看到她发红的耳根,脸颊和身体中传出的热度,凌琛一览无余,身临其境。
她的背和肩膀不软,反而都是个骨头,些微的铬人。
他继续说:“让我靠靠。”
声音轻柔的似外国的摇篮曲,不含任何的攻击性,反而意外的柔和,平静,分分钟直击心灵,震慑心魂。
那一刻,宋依依知道,她没办法拒绝,至少现在做不到。
凌琛没有朝三暮四,反而为了救她受了伤,刚刚她不知情莫名其妙的怼了一番……于情于理,她没有丢下他的可能,道德素质……也有私心,绝不允许。
医院大厅,衣衫不整的帅哥被古风美女搀扶着行走,俊男靓女的组合,倒不知是羡慕哪一个。
宋依依顶着异样的目光把人给送到了病床上,便迫不及待的进了洗手间把戏服给换了,再次出来的时候,轻轻浅浅的眉眼装作若无其事的道:“那个……我先回去了。”
她的眼睛无所适从,最终落在了床头柜的位置,方能在面对他的时候少一点紧张和无措。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凌琛面前挺不直腰杆来?
他目光灼灼,不紧不慢的称述:“晚上需要人陪夜。”
宋依依小声辩驳:“你不是有助理吗?”以及不计其数的女秘书,追求者,她想,就连外头轮番等着献殷勤的小护士都蠢蠢欲动着。
“我从来不允许员工加班。”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不方便。”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能力对你做什么吗?”
“……”
“如果不是我,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会是谁呢?”
凌琛似乎改变了策略,三言两语,便颇有技巧的捕捉到了宋依依的软肋和弱点,果断出击。
宋依依原本一直觉得凌琛在戏耍她,可当医生风驰电掣般的赶来,查看凌琛的情况,一惊一乍的说,伤口怎么甭开了?
主治医生当然不敢当面指责凌琛随便乱跑不注意自己的伤口,毕竟凌琛的身份和风评摆着,直接拿了病房里的‘家属’宋依依开刀,眼神凉飕飕:“家属是怎么回事,刚刚就交代过,不能乱动……”
在医生面前,每个人都是孙子。
宋依依一通的点头应声,态度很是谦卑。
主治医生走的时候叮嘱:“家属得注意,晚上睡觉千万不能让他仰着睡,侧卧是最好的。”
“好,我会注意。”
宋依依心里腹诽,家属能管得了当事人的睡姿?
这个主治医生果然是,柿子挑软的捏。
凌琛却是在病床上颇有兴味的欣赏,观察,难得见到宋依依低眉顺首的模样,从头至尾,他并没有插嘴的意思。
“医生的话,你听见了吗?”
她转过身,好没气的说。
“嗯。”
他目光大胆,毫无顾忌的落在她身上。
这该死的密切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一窜窜的起来,她飞快了掠了一眼墙面上的钟表,指针超过10点,的确是到了牛困人乏的地步,便提议:“不早了,你睡觉吧。”
凌琛说:“我还没洗脸。”
宋依依:“……”
什么情况?
宋依依莫名的轻皱眉心,洗脸倒是不打紧,最怕凌琛顺杆子爬提出擦身,擦/胸,洗脚……等等过分的要求,简直,简直太邪恶了!
对方似心有灵犀,紧接着说:“放心,我不会让你碰其他部位,因为――”
宋依依抬眼,一瞬间的窘迫有之。
他将完整的话补充完:“我怕你会把持不住。”
宋依依突然被他认真的表情给噎住了,干干的笑道:“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吴彦祖金城武!”否认的同时,仔细回忆之前看到的精瘦的肌理线条,一股燥/热钻上了耳朵和脸颊,她微微侧过脸以做掩饰。
“这两个家伙是谁?”
“啊?”
宋依依难以置信的盯着凌琛,但见他目光纯然,疑惑,周身气质清贵,不像在说谎。
“难道你学生时代就没看过他们的电影?广告,或者新闻?”她努力的回想凌琛的履历,有一种人,生来天之骄子,说的便是凌琛。
不用做什么,与生俱来富裕的家境,聪明的智商,天份,过人的运气,实力,登峰造极。
“看那种东西做什么?我只会赚钱。”
凌琛不以为然的撇嘴,“而且,精腾集团没有涉及影视电影方面的计划。”
宋依依原本想说他狂傲,因为电影和影视近几年的赢利确实可观,许多企业和个人选择投资,赚得盆满钵满的……凌琛居然大言不惭的说不在乎,但是转念一想,今年的某榜的富豪资产排行榜,凌琛和他的精腾集团由数年的蛰伏壮大发展一跃进入了前五,实力前途不容小觑,已为邺城市民津津乐道。
他有足够的资本来支撑他的狂傲和大言不惭!
宋依依默默的结巴了,不得不说,如今的凌琛和当初的年轻气盛不同,他成功了。她却是一败涂地的模样,没有事业,没有孩子,一无所有。
这个话题暂时揭过不提,宋依依并不是花痴,只是谁都有个情窦初开,少女怀春的时候,崇拜过时下的偶像,单恋过某个男同学或者是偶然见过一次的却样样出众的富家公子。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了解凌琛,始终看不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
伺候好凌琛睡下,宋依依关了天花板上的大灯,只留下墙角里的一盏落地灯,散发着幽暗的光线。
VIP病房装修的和精装单身公寓似的,如果不是病床和床头的各种连接设备,她几乎快要忘记了。
凌琛侧躺着,眼眸微眯,落在了黑森森的墙面她朦胧的影子,竟然坐那么远的沙发,和他保持距离吗?呵呵。
“过来。”
他命令道。
“什么事?”
宋依依已是支着脑袋,完全进入条件反射的清醒状态,掌心支撑着下巴,凌琛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整个人震下去。
他理所当然的道:“你不坐我身边,万一我突然仰着睡,发生更严重的意外,谁来负责?”
见她不语,他斜睨着,继续说:“既然你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某些人刚刚在医生面前保证的挺好,原来是做戏吗?”
“不用拿话激我,你救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宋依依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撇开从前的恩怨不谈,今儿凌琛确实没有做出骚/扰的举动和语言的暗示,她若端着,架着,岂不是不识好歹,是非不分。
宋依依上前一步,落入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而凌琛正好是侧着睡,两个人面对面,微醺的光影下,琥珀色的眸子格外的幽暗,神秘。
她匆匆躲避,不禁连瞌睡都醒了大半。心中抱怨:他为什么还不睡觉?还不闭眼?
宋依依随即想了一个办法,把角落里唯一的光源给熄灭,所以凌琛妄想对她释放男性魅力的企图,不可能了。
一室的黑暗,窗口和走廊里透进来的光源,格外的清晰。
宋依依适应光线之后,再度来到椅子上。
凌琛的声音清冽响起:“宋依依,那么黑,你确定不会睡着?”
宋依依自信满满的回:“不相信,你可以随时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