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卧室里传来的一声尖叫之后,原本正在联络熟人看能不能帮忙找到贺宁的阮琴匆匆挂断电话,推开了黎晚卧室的门。
彼时,只见黎晚满脸苍白地跌坐在地上,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阮琴看她像是魔怔了一样,忙上前推了她一把:“你怎么了?”
黎晚尚未回过神来听到动静,本能地扭头一记利眼瞪了过去。
这眼神,像是要不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阮琴吓了一跳,她从没看过妯娌这种骇人的眼神。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坐地上啊?”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又问了一遍。
黎晚这才慢慢恢复过来,敛去眼中情绪,她单手撑地,由着阮琴扶她起来:“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吓着了。”
阮琴之前想的也是这样:“你别胡思乱想了,宁宁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黎晚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虽然有阮琴的安慰,但黎晚显然没听进去多少在心里,当天夜里,她就发起了高烧,甚至还开始说起了胡话。
阮琴第一时间就喊了一声过来,谁知黎晚醒来之后精神就有点不大对劲,不至于不认识人,但就是嘴里一直在念着贺行行还有贺宁的名字,其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临海市。
“哦?”贺秉天一脸疑色地转过身看向刚刚正在和他报消息的张勤,“你说黎晚精神失常了?”
张勤点头道:“公馆里那边的人打来的电话,估计是被我们送去的东西吓到了。”
贺秉天面色微沉,不置可否。
能做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的恶事之人心理会这么脆弱?
与其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精神失常,他更相信这是那女人自保的一种方式。
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反正黎晚怎么样并不影响接下来的事情。
贺秉天道:“老谢到了没有?”
“已经出了机场,正在来这边的路上。”
要不是茗江市太显眼,他们也不必将地点选在相邻的临海市。
侧过身看着书房里正津津有味在看着漫画书的贺宁,张勤终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首长,为什么要对贺宁网开一面?他可是黎晚的儿子……”
贺家现在虽然还是老爷子当家,但实际上当家人的权力早就下放到贺秉天手里了。
自然而然,贺家产业之一茗江市贺家公馆里有贺秉天的人。
黎晚今天之所以会被吓到,是因为他们让人将贺宁的“血衣”放了进去。
贺秉天没想过自己动手,但在黎晚受到应有的惩罚之前,他要让她先尝尝子女相继离开、亲朋好友皆散的痛苦。
默了默,他顺着张勤的目光看向书房:“虽然我想让黎晚感受一下丧子之痛,但如果我像当年她对身怀有孕的静宁一样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那么本质上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也是有女儿有外孙的人,不至于这么狠心,贺宁到底叫了他好几年的大伯。
“等老谢来过之后,以后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叫贺宁的孩子了。”
他不会害贺宁的性命,但也永远不会再让他回到黎晚身边。黎晚只会以为,这个儿子已经不在了,过程虽然不同,但结果别无二致。
这对她,毫无疑问是一个致命打击。
老谢是享誉国际的知名华人脑科医师,也是他最为信任的好友之一。这次喊他过来,就是要给贺宁动个小手术,让他忘掉自己的身份,连收养他的人,贺秉天都已经安排好了。
“对了,回头老谢那边你帮着看顾一下,我要回江北一趟,老爷子那边催得厉害。”
张勤颔首道:“您放心,我会把这事办好的。”
茗江市贺家公馆。
夜深人静之际,本已熟睡的黎晚倏地睁开了眼睛。
看了眼旁边沙发上睡得像头猪的佣人,黎晚面色阴冷地掀了被子下床。
她拿着手机和白天被她匆匆塞到床底下的血衣走进了二楼尽头处的一个储物间里。
里头漆黑一片,她也没有开灯,借着淡淡月光看着衣服上的血迹,眼泪刷地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大约知道宁宁的事是谁做的了,那个男人,他在向她宣战!
他在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其实当初孟静宁在她面前露脸之后,黎晚再三冷静之下,就差不多摸清了他们的用意。
他们肯定是因为没有当年她犯罪的证据,所以就想借着孟静宁再来刺激她一次,让她故技重施,好抓她个正着。
黎晚怎么会这么傻?
她做事,绝不会伤害到自己。
再恨别人都好,绝对要第一时间保证自己是安全无虞的,其他都不重要。
反正,只要她黎家不倒,贺秉天就不能明目张胆地对她做些什么。
所以,明知道有人在盯着她,她怎么可能这么蠢再去犯事?
她好好地活着,天天在贺秉天和孟静宁两人眼前晃悠,那么即便他们重修于好,心里肯定也是无法平静。
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她就喜欢看别人恨死她却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黎晚没想到贺秉天居然也会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大约是心理变态了,就这样,她都恨不起他来。她多希望,能被他没有原则没有底线护着的那个人是她……
凭什么所有人的运气都比她好?
可是,宁宁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人来买单――
黎晚拿出手机,拨通了黎老爷子的电话,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爸,宁宁被人害了,都是贺祥的错!是他把宁宁一个人丢在大马路上才让他被人拐走了,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得到父亲肯定的答复之后,黎晚抬手抹了把泪,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只要有黎家有她父亲在,她就什么都不怕,这辈子她跟贺秉天还有孟静宁死磕上了!
她知道,对方在等她出手,然后一击致命。但她就是什么都不做,她手里有的是刀子,犯了事也抓不到她头上来。
等阮琴那个蠢货把江槿西的身世抖出去,谁能把责任硬推到她这个因为受打击精神不正常的人头上来?
。
南老太太的寿宴刚好是在中秋节前一天,这样正好一人一天,也省得顾、南两家都争着要让三个宝贝陪着他们过中秋了。
寿宴当天早上,江槿西起了个大早,然后就进了儿童房帮三个小家伙打扮。
汤圆和元宵住的这间色调以海蓝色为主,一进去看着便是心旷神怡。而宝宝的粉红色公主房则是顾湛亲手布置的,进去的人都得大呼一颗少女心要被融化了,至少前几天孟茵茵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好不容易帮宝宝这小胖妞换好裙子,江槿西累得额上都是汗。
她轻拍了下小家伙的屁股,笑道:“就你不省事,给你换个衣服还动来动去的。你看,两个哥哥都换好衣服和拔拔一起下去吃早餐了!对了,记不记得这几天麻麻怎么跟你说的,一会儿见了太姥姥要说什么?”
宝宝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会儿,咧着嘴脆生生道:“要说‘生日快乐’!”
这话这几天江槿西教了他们不下百遍了,就是想忘记都难。
“真棒!”江槿西在宝宝脸上亲了口,双手把这又重了不少的女儿抱下了楼。
一看到同样换了新衣服的汤圆和元宵,宝宝在江槿西怀里就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江槿西本来觉得抱这丫头时间长了就吃力,这会儿一见到顾湛就跟看到了救兵似的:“快,你来抱她。”
顾湛巴不得把女儿接过来,吃早餐的时候也是把人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先喂她吃完然后自己再吃,江槿西没少说他宠女儿宠到简直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