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唱!呜呜呜呜——”林翠背靠在一株树杆上,又急又怕地哭着。
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这些人,可不就急么!
“不就是唱个歌么?又不会死人,你唱的好,说不定他会出到十五文。”林秀月的哥哥林春生,坐在她面前的一根树桩上,嘴里咬着一截草茎,笑得贼兮兮的。
“就是,又不会死人,快唱啊,就唱那个阿哥带着阿妹去赶集,哈哈哈……”
几个人哄笑着,林翠更哭了。
林志虽然懒,贪吃,但还是很护家人的,马上大叫起来,“放开我二姐!否则有你们好看!”
他甩着小短腿飞快跑过去。
这伙人朝他看来,一起大声哄笑。
“哟,这不是翠儿妹妹的弟弟吗?就你这三寸小豆丁的样儿,还想要我好看?来来来,本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要我好看!”一个穿着浅褐色细棉布,打扮得最富贵的少年,哈哈一笑。
林志还没有冲到林翠的近前,后衣领就被人提了起来,“小不点,你从我胯下钻过去,叫我三声大爷,我就放你走。”
“我不叫,你想得美!”林志咬牙哼哼,“放我下来!”
“哟哟哟,好凶哦!我好怕怕哦!”这少年扬手一扔,把林志扔到几尺外的荒草堆里去了。
那里长着一丛野蔷薇,刚刚冒出的尖刺,扎到了林志的脸上脖子上,疼得他大哭起来。
“志儿!”林翠更加急了,“你快回去,叫爹来!”
林志马上跳起来。
但有一人踩上了他的双腿,令他动弹不了,“叫你姐姐唱个歌给我们听听,我就放你们二人走,不然的话,我将你扔到坟地里听鬼哭去!”
林志扭头一看,这是林春生踩着他的腿呢,“二哥,你为啥也跟着他们欺负我二姐?”
“啧啧啧,你胡说什么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负你姐姐了?啊?我们打她了吗?骂了吗?”林春生阴阳怪气地冷哼,“小毛孩子,你敢胡说,我抽你大耳刮子!”
林春生伸着大巴掌,一左一右打了林志两耳光。
林志疼得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敢怒不敢言。
另外三人呢,则又去逗林翠。
有一人手里捏着一根树枝,上面挑着一只小毛毛虫,在林翠的面前晃着,一脸痞笑,“翠儿姑娘,你要是不唱的话,我可将这只毛毛虫塞你衣服里了哦!”
“哇——,不要啊,我……我我我,我唱,唱唱唱……”林翠最怕小虫子,看到那多脚软身体的小东西,头皮都麻了,小脸儿惨白,身子发起抖来。
“那就快唱呀!”
林翠哆嗦了一下,呜呜咽咽唱起来,“阿哥喂,你来拉阿妹的小手儿——”
“哈哈哈哈——”林春生带头大笑起来,拍了下大腿,指着林翠,“我说吧,她的嗓子说话好听,可唱歌最难听,是不是跟鸭子叫一样?啊?哈哈哈哈——”
“哇,呜呜呜——”林翠气得又大哭起来。
她小时候,有一次发烧了好几天,将嗓子烧坏了,一唱歌就跑调。
林春生知道她的缺点,自己取笑她不算,还到处宣扬着,带着他的狐朋狗友们一起取笑她。
林翠已经十三岁了,知道害羞了,被人围着笑,顿时又羞又气,哭个不停。
“谁在那儿?”小树林外,有人忽然大喊了一声。
“坏了,有人来了,走走走。”林春生赶紧站起身来,朝几人一挥手。
一伙人丢下林翠和林志,往林子另一个方向飞快跑走了。
林翠这才松了口气,走过去扶林志,“你没事吧?你这傻小子怎的不回去叫爹爹来?你打得过他们?”
林翠抹掉眼泪埋怨着林志。
“我哪想到二哥那么坏?”林志嘟囔着。
那个喊话的人,已经走进了林子,他咦了一声,“怎么是你们?有人欺负你们?”
林翠和林志一起回头来看,原来是陆子翊来了,“陆大哥。”
两个小家伙见到自己人,一起撇嘴哭起来。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陆子翊又忙问。
于是,林翠将刚才的事情跟陆子翊说了。
陆子翊朝林春生几人跑掉的方向看去一眼,默了片刻,“我先送你们回去再说。至于那几个泼皮,我帮你们教训他们。”
两人心中好一阵欣慰,“好,谢谢陆大哥。”
其实,他们很想喊一声姐夫。
林志相信,姐夫伸手一拳,就能将林春生打得跪地喊娘。
陆子翊带着他们走出林子,他让林志和林翠坐马车,他赶着林志的车,一起往林园家走去。
林志这时问道,“陆大哥,你怎么也来秀水村了?”
陆子翊回头看他一眼,说道,“我担心你家的牛儿中的毒没有全好,我来看看。”
“哦。”
……
林园这时候,正在家中应付书呆子童从文呢。
林志今天要送回礼,没有去学堂,童从文便带着书本来了林园家,要给林志补落下的课业。
不巧的是,没有遇上林志。
他失望地皱眉,“要不,我教会林姑娘,等林志回家,你再教他?”
林园心中好笑,她个现代高材生,还要你个古代的秀才教?
但也不好驳人家的好意,林园还是感激着答应了。
好在课业只有几句话的讲解,没费什么时间。
为了让童从文对林志更上心,林园想到一件送给童从文的绝好礼物:黑板!
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
夫子们教学生,一直是他们念一句,下面学生们跟着念一句。
讲解意思时,也是夫子念,学生记。
要是夫子口音重语速快,年纪小的学生听不懂,等于听着天书,白上课了。
她把黑板的用处说给童从文听,童从文大喜,“林姑娘太聪慧了,这个物件,太实用了!”
林园心中好笑,当然实用了。
中原从西方引进黑板的用法后,教育事业马上遍地开花,老师们讲课事半功倍了。
“哦,对了,林姑娘,这黑板,要怎么做?”童从文忙问。
林园说道,“做法一点儿也不难。找一块桌面大小的木板,用不着太厚,薄薄一块也行。将一面磨光滑,再涂上黑漆,黑漆要浓,晒干。笔呢,便是白石灰块。书写的字要是不要了,找块布一擦,黑板就干干净净了,反复使用。”
“好好好,多谢告之,我回家后马上照着做一块。”
林园拉开院门,正要说“童先生走好”,就看到陆子翊赶着牛车来了。
眼睛没看她,在看童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