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无药可救
“这坟是怎么回事?就不觉得毛骨悚然嘛。”
哪里会有人在自己家院子里弄个坟墓,这样怪异的别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直沉默的男人,轻声说道:“这墓里没有人。”
“坟墓里没有人?也就是没有着尸体,是座空坟?”他惊讶的看着他们。
“是的。”
他越听越糊涂,好在已经走到墓碑前,上面刻着名字是陌生名字,但那称谓让他忍不住又多看几眼。墓志铭也唯有寥寥几个字,坟堆没有经过修理,则是简单的黄土遮掩,上面早已经开满鲜花。旁边有着修建好的小庙,里边供奉着不知是哪路神仙。
厉北爵母亲的坟墓?但是他们说这个坟墓里没有着人是究竟怎么回事?
他上次不是隐隐约约听到厉北爵他妈还活着吗?怎么又出来个墓,谢家的事情还真是怪异无比,老爷子当初说让他见到谢家的人有多远躲多远,真是正确无比。只可惜他现在懂得这个道理已经晚了,已经彻彻底底沾上,是逃不了咯。
不甘不愿的跟随着那俩人身后,穿过冗长的藤蔓天然形成的长廊。踩着柔软的地面,看着在藤蔓墙壁间,除了隐隐约约透过的光亮,还有着粉嫩的花瓣。除去那座荒凉空坟,其他的每个设计都让他不禁眼前一亮,这样一对比,他家里的别墅也没有经过设计,简直就像是暴发户胡乱买了点看似文艺价值不菲的画,胡乱的挂在墙壁上就成了。
“请您进入电梯。”男人面无表情,不卑不亢。
他点着头进入到电梯之中,瞧着设计犹如钟塔的电梯,研究着上面的花纹。
“你刚才说的那个空坟究竟是怎么回事?”
“……”
“不会吧,你们又来了,刚刚说了句话给我个吸引人的甜枣,现在又不告诉我下面的故事,你们这样还不如不和我说呢。”他佯装无奈的垂头丧气,从最前方挪到最后方的位置。
他悄悄用着余光观察俩人,虽然都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站着每一步都是精确计算好的范围内。如果他想要从这里逃离,可以瞬间反应过来,并且给他狠狠的按在地上。
看来要是想要从这里逃离是没有可能,再加上谢老知道他的行踪,就算是逃了也备不住去哪里堵他。要是堵不到他,去找老爷子撒气,他是最为害怕这一点。
走出电梯,鞋底踩在白色缕空地板,清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长廊里格外清晰。
他朝下低头,顺着缝隙能看到最底端的风景,这高度不禁让他汗毛竖起。
动作也尽量放轻松,总是害怕一不留神哪处断裂,一不小心就跌落到楼底。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很快被安排进入到一个屋子里,坐在沙发上,他目不斜视。口渴厉害,干脆拿起来桌面上纯净的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唇角湿润。
反正论他的身板,他是无法从这里逃脱,所以干脆就放弃没有必要的抵抗,随着自己的舒服来。
享受着沙发的舒适度,半眯着眼睛,侧倚着枕着抱枕,迷迷糊糊不知不觉阖上眼睛。门口传来轮子滚动的声响,他睁开眼睛。
坐在轮椅上的人,消瘦的厉害,可那精神头十足,挺着腰板。坐在他对面,两腮凹陷下去,颧骨形状清晰可见。发丝斑驳,可眼睛里满满的打量,那种*直白的目光,犹如打磨着他的身体,甚至还妄想看透着他内心。
似乎在评估着他的价值,同时谢老的手指玩转着核桃,发出咯吱咯吱的磨蹭声响。再加上枯木似得手臂,让整个画面浮现不协调感,并且带着一股漠视,故意让他尴尬的坐在这里,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被当做观赏品让他觉得浑身发毛,不自在的摇着脑袋,情不自禁产生一种垂死挣扎的烦躁感。
“您叫我来这里究竟是有着什么话要想要说,您就说吧。”可别用着这种眼神盯着我,活生生要给我扒皮吃肉似得。
谢老微微叹息,用着极其失望的眼神盯着他,“平凡无奇。”
他惊讶的听着对方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呆呆傻傻的微微歪着头。
“啥?”
“毫无价值。”
“等等……”他唇角抽搐。
他这回是明白了,这个谢老上来就喜欢人身攻击,还是极为*裸的攻击,那笃定他不会反击的模样还真是令他反感。叫他来这里,不外乎是和谢鸿铭说的那样,不想要让他和厉北爵在一起,但他想要郑重其事的申明,是变态缠着他呀。
不过如果谢老愿意用金钱攻势,他自然乐意把钱收下来,反正他答应不去理厉北爵,厉北爵主动理他可不能算他违约。
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精明,已经计算好了接下来能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还在想如果是现金在街上会不会丢。等一会要一个破袋子,顺手路过银行就存到里边,这样他银行账户里日渐消耗的存款可以得到填补。
这也不能算他市侩,谁叫这谢老上来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他被骂了总得拿来点补偿。
谢老最后否决他任何价值,“废物。”
他忍耐着怒意,“您不辞辛苦的把我叫过来,该不会是就为了给我数落一顿吧?”
“也不算是。”谢老喝了杯茶水,重重把茶杯放下,茶水四溅,“本以为能有着点价值,却没有料到辜负了期望。”
他被这样讥讽,早就生气了,要不是看在外边一大群保镳他怎么能忍到现在。
他压制住火气,面无表情,扯了扯唇角,“还真是抱歉,对不起您的期待了,那我现在能不能离开了?”
谢老微眯着眼睛,“不能。”
“那您还有着什么事情想要说吗?”他听着核桃转动就觉得不舒服,吱吱嘎嘎的声响,让他耳膜浮现刺痛感。
“我想一想。”谢老冷然盯着他。
他抿着唇,深呼吸,无奈的点着头,“哦,您最好快点想,我有点着急,等着回去呢。”
良久,当他快要以为谢老睡着想要偷偷溜走的时候,对方这才慢悠悠的喝着茶,重新恢复了精神头。
“您想起来想要问我什么事情了吗?”他假笑着,恭敬的低垂着脑袋问道。
谢老被他温顺模样,得到微微舒爽,语气也柔软许多。“我想不起来了。”
“那您可以慢慢想,等您想清楚了,再给我打电话,我到时候再和您相谈,您看这样如何?”想不起来你就放着我离开呀,你留着我在这里耽误着时间也没有半点屁用。反正等他回去就不可能在接听谢老电话,这个谢老不光性格和厉北爵一样怪异,似乎还有着帕金森综合症。
想要询问着的话语,都快要记不住了,这样和他沟通困难,他又怎么能回答对方的问题。反正这样头等麻烦人物,以后是没有必要接触,不过对方可是电话里清晰说出来,他每日的行动,谢老都这副模样,和电话里的人判若两人。
谢老昏昏欲睡,“我想不起来了,你问我点问题吧,也许我就能想到要问你什么了。”
“真的吗?”他眼睛冒着光。“如果任何问题有关于打探*也可以问吗?”
一直以来他就有着各种疑惑,现在有着机会可以询问,他当然是高兴得很。
“可以。”
他犹豫一会,轻咬着下唇,小声问道:“您这楼下是座空坟?”
“恩。”
“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是您妻子,对吗?”
“恩。”
他顿了顿,直白的问道:“为什么要在楼下弄座空坟,这样不会觉得很怪异吗?而且如果是空坟的话,您妻子如今安葬在哪里?”
“不怪异、是、没有安葬。”谢老慢悠悠停顿着回答。
没有安葬是什么意思,是把骨灰盒寄存着吗?准备着选择一个适当的时间入土为安。但是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如果这样简单,厉北爵和他家老爷子交谈的那番话也就没有意义。
他唯一挺清楚就是妈妈这个词,绝对不会听错,老爷子和厉北爵所交谈的话题。
“没有安葬是什么意思?是寄存着骨灰,准备择日安葬?”
“不是。”谢老表情有着微微变化,笑的宛如攥着老鼠的猫。
他觉得这样和谢老兜圈子,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心,并且他也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倒不如就直白的问出来,省去简短问句的烦躁感。
“您妻子不是已经病逝了吗?生前希望着谢大公子成为影帝,您说不打算择日安葬,并且也没有寄存骨灰。究竟是什么意思,请您直接就告诉我好了,我确实如同你说的脑袋平凡无奇,甚至有时候还有点笨,如果您不直白的和我说清楚,我是听不懂的。”
谢老敛去痴傻的模样,精明的勾起唇角。
“我看你也没有痴傻到这个地步,许多事情还是懂的询问,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要和你继续兜圈子。”
他没有被拐走话题,专注的盯着谢老,轻声执拗的追问道:“所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年的事情,我其实也不想要告诉着你,可见你好奇心这样浓重,就忍不住想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今天把你请过来的目的,是想让你们尹家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们谢家了。”谢老话语里带着一丝冷意。
他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衣袖不存在的灰尘,微微笑着盯着谢老,冷淡说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和你澄清一次,我从来没有缠着你们谢家,包括这次也是您逼迫着我来的,否则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谢老轻哼一声,也不和他争辩,“我的妻子并没有真正的死亡。”
“没有真正的死亡,难不成是成了植物人?”他轻咬着下唇。
就算是成为了植物人,在花园里放着一座空坟,好像是在诅咒着她在病床里边尽快死亡,连坟墓都提前准备好。这样的举动会让他感觉到心寒,并且也觉得这个谢老举动太诡异了,还有着厉北爵为什么植物人还要说着母亲死了?
“我妻子身体很好,并没有任何关于器官方面的重大疾病。”谢老面无表情。
“您能不能一口气把事情说清楚,您这样我真的更加糊涂了,没有着病怎么还没有真正的死亡,那样岂不是好好的再活着。”
“恩,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活着。”
模棱两可的话语已经快要把他折磨疯。
从一开始,就刚刚得知到点线索,很快又被掐死,这回对方说着是随便让他问。可是却微眯着眼睛,很满意着他像是一只可怜的无头苍蝇,正在四处乱撞着也找不到破绽的裂痕。
“您要是不想要说就算了,毕竟您家里的事情我也不该询问这么多,时间不早了,我想要离开了。”他头疼的按着眉梢。
要是在继续和这谢老折腾下去,他没有被装作老年痴呆的谢老吓到,更大的几率是被谢老气的不幸患上帕金森综合症。好奇心可以杀死猫……他快要被这个谢老玩死了。
谢老见他疲倦,这才满意的悠悠喝着茶,“好吧,我也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就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太好了,您终于愿意说了。”可是我已经没有要听到真相揭露时的紧张感,我的耐性已经被您磨尽了。
“我和你父亲是很久的交情,我们也是相处很好的邻居,那时候你母亲还没有生出你,她才和你父亲结婚没有多久。而我也刚刚结婚,和我的夫人住在对面。”
这件事情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老爷子说起来过,他家里和谢家以前相处很好?好到现在把他父亲送进去监狱里边,这真是令人嘲讽的交情,还不如没有互相见到过,换来彼此的安宁。
“那时候我和你父亲的关系真的很好,什么知心的事情都会告诉你父亲,你父亲也是如此……”谢老望着他,回忆着过去。
他换个姿势,活动着僵硬的胳膊,双腿则是胡乱的翘着,“我觉得您可以快进一点,把故事直接结尾告诉我,这样的节奏我真的已经承受不住。”
按照目前的进度,他从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讲起,要听到关键的位置,可以推算到晚上。
他真的没有时间在这里耗费,厉北爵是一方面,还有着忠叔在家里等着他下班。
“简单的来说,就是我妻子喜欢着你父亲,而你父亲并不在意她却装出来喜欢她的模样。她和我结婚之后,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偶然一次发觉她一直伤感看着你家的楼。再加上不断的观察,所以我发现她喜欢着你父亲。”
“噗……”他被茶水呛到,手指不断拍着胸口,另只手用纸巾很狼狈的捂着唇。
还不知道他家老爷子年轻时候还有着这样的魅力,能吸引到谢夫人。
他舔着下唇,勉强维持着镇定,“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故事,请您保持着冷静。”
“我很冷静,我也没有告诉她我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我暗中发现她想要和我离婚。资产也仔仔细细的分割出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些钱是准备给你父亲的。”
“不、不可能。”他连忙摇着脑袋。
他家老爷子虽然是性格不好,可也不是会做出来那么多坏事的人。
赚钱的渠道或者有着不干净的地方,但可不是靠着骗着已婚贵妇换来。
谢老瞪着他,残忍的笑道:“这只是这场故事的开端,你父亲拿到她的钱,便和你母亲继续甜蜜,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她和我大吵大闹,我已经签下来离婚协议书,她不甘心已经准备离婚,钱却被你父亲骗走。明明准备结婚却换来背叛。一夜之间,她情绪失控,整个人崩溃的疯了。”
他呆呆的看着谢老,觉得谢老此刻面上浮现的狰狞,宛如枯木上的年轮,让他卷入这漩涡之中。
“我并没有在意她,以为她是在装疯卖傻,想要用着这个理由来拖延着离婚,可没有料到某一日,我回家的时候见到佣人惊慌失措的朝着我说,大少爷被夫人杀死了。”
他觉得对方那凛冽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
“我回到屋子里去看,只见到景曜躺在屋子里,白衬衫上满是血窟窿,而我的妻子正站在窗边呆呆的念着你父亲的名字。”
想象到画面,便传来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为什么要念着我父亲的名字?”
“我事后询问过了,你父亲刚刚来过这里,没有多久我妻子就发疯了。可能是用着孩子为借口,不肯与她结婚吧,于是她发疯的朝着景曜那那孩子出手。”
“这、这显然不合理,你只是听到我父亲来过这里,可是你不能证明我父亲是诱使你妻子发疯,差点杀死厉北爵的证据呀。”他局促不安,“我觉得我父亲很喜欢我母亲,我母亲离世这么久,都没有再娶的念头,是不会做出来这种事情的人。”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父亲在偿还做下来的坏事,所以心虚的不敢再结婚了。”
他气的眼睛发红,手指拉扯着领口,显然是怒不可解,“你、你不能污蔑我父亲。”
“我只是把真相说出来而已,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谢老冰冷的视线落在他浮现慌乱之色的瞳仁上,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要记住,厉北爵曾经因为你父亲差点被亲生母亲杀死。”
他呼吸微窒,脸色霎然间转为惨白,下唇轻颤着。身体僵硬,手指微微弯曲垂在身侧,俯下身仰视的谢老面上,有着怜悯并且憎恶的目光,那宛如无形间给他狠狠扇了一巴掌。
老爷子不会做出来这种事情,他相信着自己的父亲不会是卑鄙小人,可对方这样凌厉的指责,让他难掩紧张。
毕竟对方没有着任何证据,并且只是见到老爷子从那里出来,还有着疯掉的夫人喃喃自语,就断定为是老爷子动的手脚也未免太不讲理。还有他刚刚得知此事,就被擅自宣判称为罪犯之子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其中一定有着误会,他等到老爷子下次探视的时候,一定要亲口去询问着老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你还没有说清楚外边的那座坟有着什么关系?”
“虽然我夫人做过很多错事,我毕竟还是挂念着她,一直为我们家测算的风水大师,说过我夫人魂魄还在人世,只要做出来个空坟躲过鬼差也就会平安无事。”谢老攥着的核桃手指青筋凸起,“所以是这座坟存在的意义,并且我下令任何人都不允许说我夫人还活着。”
原来这座坟是这个意思。
回想起来厉北爵说着他母亲临死之前,如果换成现在也很简单的能理解。大致是没有疯掉之前,喜欢看着电视,希望厉北爵能成为上面漂亮的人。
可能更多的是随意一说,却让幼小的厉北爵当真了。
他不敢相信着厉北爵心里知道这么多事情,才和他一直相处。
不、不可能老爷子做过这种坏事的吧?如果有着这样的深仇大恨,厉北爵也不会想要把老爷子放出来吧。所以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老头是没有半点可信之处,那神经质的面孔,还有着那咯吱咯吱攥着核桃的声音,每一处都显得怪异无比。
“我那无药可救的儿子,居然也开始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度,想要调查……想必都是因为你的原因,才愿意欺骗着自己,不让你为你父亲和他之间的事情感到忧愁。”
他死死咬着下唇,指甲陷入掌心,血迹斑驳。
谢老讥讽笑道:“我请求你,以后不要缠着我儿子了,你已经影响他的情绪,并且和你在一起只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你只会一味的索取,却从来没有还给他等价礼物。”
他拼命在脑袋里搜索着辩解话语,可是在此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颓然的垂下手,眼眶微微发红,惨然的面上满是苦笑。
他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带给厉北爵什么,唯有是厉北爵一直以来隐藏着某种情绪,还努力保持着对他的感情不添加到杂质之中。
如果是他的话,可能把仇人和对待仇人儿子的喜欢和厌恶分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