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夏老师开始仔细端详起这位过去的学生。

　　毕业后，他似乎又长高了些，修长笔挺的身材，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气质干净又贵气。

　　容貌比起读书时候倒是没什么改变，五官仍旧漂亮的不像话，只是高中那会儿脸庞上时常透露出来的慵懒和傲慢，此时此刻竟然找不到半点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尊敬和……紧张。

　　紧张？

　　夏老师为着自己用这个词来形容肖牧而觉得可笑。

　　这孩子会觉得紧张？

　　这是一个敢在公开课上睡觉的货，他会紧张？

　　大概是自己担任的是数学老师，语文水平实在有限吧。

　　用词不当，罪过罪过。

　　身旁的主任，见夏老师一直没开口，主动提醒道：“夏老师，肖牧，你带过的，不认识了？”

　　夏老师眼角抽了抽，眼看肖牧的身子还呈九十度角弯着腰，一副他不喊起来就不起来的架势，于是动了动唇：“好好好，大家辛苦，大家辛苦！”

　　未来岳父大人放话了，肖牧直起身子。

　　当意识到夏老师正在打量着自己的时候，他弯了弯唇角，态度恭敬又礼貌。

　　夏老师：……

　　刚冲着自己行大礼，现在又神经兮兮的对着笑，这孩子毕业以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是说在来之前脑子被驴踢了？

　　主任在接了肖牧之后，便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演讲安排在学校的大礼堂，在此之前，也就由夏老师带领着往礼堂那边走。

　　如果说在校门口的鞠躬微笑让夏老师觉得意外，那在去礼堂的这一路上，他就已经认定眼前的这一位是披着肖牧人皮的话痨。

　　“夏老师这几年在忙什么？”

　　“带高三一定很辛苦吧？”

　　“回想起来，高三真的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

　　“我真的认为夏老师是一位非常负责任的师长。”

　　“您的课生动有趣，通俗易懂，真的多亏了您，我高考数学才能得满分。”

　　“这些年，真的要感谢您的栽培。”

　　……

　　你可拉倒吧你！

　　美好的记忆！

　　你真是脸皮厚到跟城墙似的才能睁着眼睛说出这样的话！

　　夏老师面上没表现出异样，可心里却是真真的翻了个大白眼。

　　别看现在一口一个“您”恭敬的要命，想当年我在的时候勉勉强强的称呼一句“老师”，可背着我“老托老托”喊的不知道多起劲。

　　还我的课生动有趣，通俗易懂？

　　是，生动有趣到你上课铃声刚响就闭着眼睛趴在桌上了。

　　通俗易懂到我布置的任何作业，你连书都懒得翻一下。

　　栽培？

　　不敢当，你栽培了我还差不多！

　　幸好教师生涯这么多年也就碰到一个肖牧，再多来两个，今天你到学校来就见不到我了。

　　要见我，得去郊区的坟场！

　　肖牧觉得人生活到现在，第一次当着老师的面讲这么多话。

　　大概是说多了，嗓子有点干，他咽了口口水，观察到夏老师似乎没什么抗拒的表情，于是张张嘴，又打算闲话家常的拉关系。

　　“夏……”

　　岂料，才说了一个字，夏老师就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