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个主意,余生海望着儿子,等待他的回答,而余坚熠也同样望向父亲,眼神翻转变动,似乎在举动着棋子决定落子之处。
“儿子,你爸这主意不错,帮你考虑得非常周到。你倒是快答应你爸呀”一旁的姚珍都等不及了,生怕于一犹豫余生海会改变主意似的,催促余坚熠。
“别急,再想想。话一说出口,就必须按你的承诺去做,你可以想好了,下定了决心再说不迟。”余生海提醒。
余坚熠的嘴唇抿了抿,似乎在经历着内心的奔突,从矛盾的重围中杀出一条生天之路来。
“爸,谢谢您以前是我错了,是想要的太多,贪念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您说的两个条件,我保证以后全都做到”余坚熠一番挣扎之后,终于作出决定。
“我可以发誓”余坚熠补充道。
“这就对了嘛”姚珍慈爱地拍拍儿子手臂,然后又温柔地转向余生海,“生海,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们,儿子的事你一定会想办法帮忙解决。坚熠,吃一堑长一智,好好开公司,有你爸的资金支持,还怕公司做不起来快向你爸保证,以后再不许做那种让你爸担惊受怕的业务”
“我刚已经说了。虽然我不轻易做保证,但一旦保证的事情,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余坚熠郑重道,同时感激地向父亲母亲点头。
“但愿不要再让我失望。”余生海沉着声道。
“生海,天色都晚了。今晚就别赶来赶去了。”姚珍风韵的脸上生出几分羞意,低声留余生海在家过夜。
“嗯。”余生海看见她脸上那一抹风情撩开了岁月的纹路掩映,兀自生动,他面上的方正线条不禁也为之一柔。
“爸,妈,这一说差点给忘了。我晚上还约了老同学谈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陪你们了。”余坚熠一见父母间的眉目传情,哪能继续呆在这碍事,立马便抬腕看看手表,说得很像那么回事。
“这么大屋子。都别走了,一家人难得聚聚。”余生海知道他在找借口。姚珍更是扑哧一笑。大多数,余坚熠这孩子看起来还是很体贴人的。
“那哪行。我要不去,他能一直催,今晚别想安生了。”余坚熠边说就边收拾东西,给爸妈抱了抱,下楼去了。
下到车库,坐到自己车上,余坚熠却并没有急着发车。
他就像是有点累似的,靠在驾驶位上,双眼却透过车玻璃,望着夜晚空荡荡的车库。
“打我长这么大,爸今天竟然第一次打了我”刚刚还显得体贴懂事的脸上,渐渐升起一股怨恨来。
余坚熠慢慢伸手去触摸自己左脸。触了一下,脸便抽了一下。那五个指印,留下的不只是红与肿,显然还有痛。他从车前方抽出一张纸巾,捂在嘴唇上,轻轻吐了一下,纸巾上面留下一丝红印。父亲刚刚那一耳光,在他的腮帮与牙齿间留下了铁锈味,打出了血来。
一个个念头,在暗夜的车库里止不住地疯长,如同不知从什么地方钻进了地库的风,阴沉沉地流窜。
“我以前也犯过很多很多的错,爸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动手打人,而且还打得这样狠。”
“爸变了。他竟然可以对我下得去这样的狠手了。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余俊天出现后,爸就变了,越来越变得不像他,直到变成今天这样对我”
“今天的理由倒是比平时好听,够苦口婆心的。可是又怎样编出这么多理由,说到底,还不是维护余俊天,让我不要对余俊天有任何的不利”
“爸的心已经在余俊天身上去了。把这么大个企业交给余俊天,就是再好不过的明证。给我的算什么用一点零头给我补窟窿,我就活该感激涕零”
“就拿点零头施舍我,还要我保证再保证,发誓再发誓,说来说去,句句不离善待他的宝贝俊天。这是什么我同样是他的儿子,比起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余俊天,我在他身边悄悄陪伴了快三十年了这不是对我的帮助,这是对我的侮辱”
“我以前确实做错了。我错得很不应该,实在需要好好反思。我错就错在,信错了人、用错了人,花大价钱找的那些办事的人,费了半天劲,也没能帮我除去余俊天。”
“前前后后,我已经四次对余俊天下手。真是命大啊,四次都逃过了。”
“医院里那几次,用的法子那么巧,完全可以混淆成医学反应。不知为什么,竟然也没能起到作用,真怀疑我安排的人是怎么做事的。”
“行,三次、四次,你都能躲过。五次、六次呢你还能全躲过去吗手下办事不力,我就找更得力得来办;还是办不好,我就算亲自动手,也不会让你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是向父亲发了誓,做了保证。可是我只要做成了,爸又能把我怎么办有你,我才危险;没了你,我就安全。我做成了,爸便真的只余下我一个儿子,到那时,他总不能叫唯一的儿子去为曾经的另一个儿子偿命吧”
“到那时,美萝森是我的,余韵园更是我的。我要爸怎么帮我,他就得怎么帮我,再也不会像今天,还会有一堆这样那样的屈辱条件”
在地下车库安坐了好一会儿,他那略显粗疏却又浓淡相宜的脸,有一种看不见的疯狂,压抑地燃烧,平静地汹涌。
没有人知道他靠在车里想什么,就算有人走过来看见他,也未必能准确认出他。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难以认出自己。他不知道该叫自己为余坚熠,还是于白驹。
在父亲余生海、母亲姚珍,以及余坚恺三人面前,他是余坚熠;
在其他所有人面前,他是于白驹。与余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于。
天快要亮了,百鸟啁啾,叫白了东方。余生海趁天还没有大亮之前,便已从姚珍身边起来,简单洗漱。
姚珍听到声音,同样早早醒来,热了热冰箱中的牛奶、糕点。两人坐在餐桌前用过,余生海便用力抱紧姚珍,抱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离开。姚珍巴巴地在门口望着他走出,既是望着他走去,又如同是在望着他下一次,不知什么时候的再次归来。
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余生海不声不响地开着车,行出车库,沿着山庄寂静的下山之路,开往远处的繁华。山庄渐远,抛在了身后,就如同他根本不曾来过一般。
来到余韵园集团,余生海向所有恭敬问好的人露出儒雅的一笑,径直上到四楼。遇见同样早早来上班的余俊天,余生海面露几分慈祥,关心地问候了俊天几句,对他的工作也面授机宜般地交待了几句,才进到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
坐了会儿,余生海提起了座机。很快,财务部谭经理便出现在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外。
“把门关上。”余生海示意了一下,谭经理赶紧把门反锁,又确认了一下,这才一脸慎重地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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