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日日如此,成什么样子?”君炀面无表情,声调带着他独有的冷冽,缓步走到女孩身后,抬起手臂动作轻柔的开始整理那些淘气的发丝。
闫琪尔坐得笔直,梗着脖子不敢动,感受到后面之人的动作,心头一阵窃喜,嘴角上翘,眸中满是欢欣满足。
不过一会功夫,所有头发都已理的顺了,于是大半自然而然的垂落到女孩的左脸上,她的眼睛被发丝弄得有些痒痒的,却不敢再吹开,只是静静的等着少年的下一步动作。
君炀不动声色的放下梳子,凝眉沉思了片刻,手掌覆上女孩的发顶,细长的指灵活的穿梭在她的发间,一缕一缕慢慢的还原了她眼前的清明。
他指尖微凉,碰触到她肌肤时,让她的神经有一瞬间的绷紧,而后慢慢恢复正常。
又过了些许时候,少年不再有所动作,闫琪尔保持着坐姿不敢妄动,转动着眼睛探寻着少年的身影,一面镜子突然出现她眼前,继而是他带着凉意的声音:“这样,可好?”
闫琪尔看着镜中映出的清晰的自己,清秀白皙的脸,除了眉间的一点朱砂,再无半点特别之处,断断算不上倾城绝色,半长不短的刘海儿此刻被红色的发带一缕一缕的旋着系到脑后打了结,而后发带多余的部分自然垂落在脑后,黑发红绳,相得益彰,简单的发型,却需要极好的耐心和灵活的手法,若不是亲身体会,她万万不敢相信这会出自君炀之手!
她惊喜的望着镜中变了模样的自己,这般用心绾就的发型荡涤了之前她心中对这少年所有的惧意,连带着望向他的眼神也越发欢喜了起来,
“谢谢炀哥哥。”
他声若银铃,落在他的心间,泛起阵阵涟漪,蓦地,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淡淡开口道:“喜欢就好。”
“炀哥哥怎会这般手巧?”闫琪尔抚弄着头发,心中满足。
“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做得惯了,便熟练了。”少年语气轻描淡写,落在那女孩耳中,却满是悲凉,
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闫琪尔心头发闷,面上依旧笑得灿若朝阳,站起身面对着少年,突然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于是,尴尬了,望着君炀的眼睛,浅浅的红晕浮上了双颊。
而少年却好似一片淡然,背过手越过女孩,走进书房,端坐到书案后,随手拿起未看完的书,午后的阳光投进殿堂,一室的温暖,而他埋头书卷,身旁香茗一盏,再好不过的闲适光阴。
闫琪尔跟在他身后走进书房,突然想起初见的那天,他也是这般姿态,白皙修长的手指泛着晶莹,眸子清澈,高傲且美好,一瞬间便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
殿中很是寂静,她站在少年对面,望着他,不知为什么,感觉不到疲累,也舍不得离去,好想一直一直呆在这里,永永远远。
即便,是到了那一天,她抱着他,泪水划过脸颊,透心彻骨的寒,清晰的话语飘散在冷风中:“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我只愿做梅英轩中的闫琪尔,永远的陪伴着麟趾殿中那颗寂寞的心!”
又过了好一会儿,闫琪尔突然想起今日下学之后便被君炀拉到这里,直到现在还未曾回到自己的寝殿,不知留守宫中的司徒护会不会焦急,遂有些懊恼的一拍脑门,小心翼翼的开口:“炀哥哥,我,先走了?”
君炀未做反应,默许的模样,女孩顿了顿,举步跨向门槛,可猛然间,心头一阵异样,回过头,是害怕的感觉,好像今天离开了,日后便不会有今日这样的机会了,遂踌躇着开了口,十指在背后绞成了一团:“那个,炀哥哥,我,还可以再来吗?”
一字一句,闫琪尔说得艰难,口中干涩得似乎要冒烟,一层薄汗浮上鼻尖,明明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可她却紧张的不敢移动,盯着君炀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
“好。”少年闻言,并未看她,淡淡开口,漫不经心的姿态。
等待答案的时间很是煎熬,只见他的唇轻轻张合,继而那个美好的字眼在耳边响起,盘旋着,重复着,好似天底下最大的恩赐一般!
闫琪尔眼中闪着光,望着少年咧嘴笑开,只觉惊喜来得太突然,想是自己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强忍住想要欢呼的冲动,默默的退到殿外,方才雀跃的跳起,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身旁守门的两个白衣圣侍暗自犹疑的瞥向女孩,但依着礼数,不可长时间直视,更无法出言质疑,便双双带着犹疑瘪着嘴低头。
闫琪尔注意到身旁的目光,瞬间尴尬无比,连带着脸红个彻底,仰首轻咳,故作淡定走下阶梯,可背影却带着明显的逃跑意味,十分之窘迫,十分之无力。
一路灰溜溜的抱头鼠窜回到梅英轩中,一头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司徒护,黑衣少年微皱着眉,眸中焦急未退,看着女孩开口道:“小姐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
“那个,那个啥,我就随便溜达溜达。”闫琪尔张口不假思索,低着头揉揉刚刚撞得有些痛的额角,目光闪烁,不知怎的面对着司徒护第一次不愿说出实情。
少年打量着她被发带绾好的黑发,躲闪的眼神,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饿了吧,我已经备好吃食,小姐随我来吧。”
“嗯嗯。”闫琪尔自认掩饰成功,满脸得意的表情,挪着欢快的小碎步走到前面。
司徒护站在她的身后,温和的笑容敛去,眸光刹那变得深邃,漆黑无波,细长的手指渐渐收紧,心中不安越发强烈,
小姐,难道......
次日清晨,墨韵堂门口,龙骜看到闫琪尔身穿袄裙,白色交领琵琶袖的上袄绣着上红梅点点,黑发如墨,红带点缀其间,眉心朱砂鲜红欲滴,整个人显得清新脱俗,顿时眸光一亮,“呀,丫头,头发弄得很漂亮嘛,可算是有了我天国公主的气质了。”
说着,少年不安分的手就要摸到她的发顶,女孩侧身,敏捷闪过,眼神中满是得意,吐舌挑衅,极是俏皮可爱的模样。
龙骜见她这般,也笑,湛蓝的桃花目闪过一丝狡黠,开口轻声默念了一句什么,闫琪尔便立刻被定住,动弹不得。少年一脸“姜还是老的辣”嘚瑟表情,伸出爪子向着女孩的黑发欲要放肆“蹂躏”。
闫琪尔苦苦挣扎无用,只得闭眼抹泪,硬了脖子,放弃抵抗装死。
“你们,在做什么?”清冷的声线,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见过王子殿下。”龙骜嬉笑着,表情带着不羁,行礼的动作却是一板一眼,丝毫不马虎,而后,对动弹不得的女孩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轻盈转过身走进殿堂。
闫琪尔咬牙,心中默默诅咒了他神龙族八代祖宗,最后,可怜巴巴的看着走到面前的君炀,眼睛做星星状,满是讨好,生怕自己被留在这里当门神。
素衫少年恍若未见,步速不减,却在错身的一刻,指节微勾,解开了施加她身上的灵术。
女孩瞬间感觉身上一轻,束缚被解,扬脸便是如花笑颜:“谢谢炀哥哥。”
少年未接话,径直走进屋中,闫琪尔吸吸鼻子,不知怎的,她只觉得他今天甩袖子的幅度好像大了很多。
“几位殿下和公子多日来听老朽啰嗦,可是早已烦厌了?”上课伊始,白胡子师父突然幽幽冒出这样一句,弄得几个孩子均是一愣。
闫琪尔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表情依旧俏皮可爱,心中早已是不停腹诽,干涩的古籍,枯燥无味,实在听不懂,她早已倍感无聊,每日哈欠连天,若不是碍着坐在身边的君炀,怕是早就坠入睡梦。
龙骜拿手指蹭蹭鼻尖,拄着胳膊,懒洋洋的姿势,一脸不在乎,目光投向闫家姑娘的方向,柔柔的桃花色。
陈夕颜眉眼低垂,迷茫着神色,似乎在揣摩师父的意思,那话说得没有任何预兆,甚至听不出半点情绪,让人有些费解,不敢擅自搭话。
君炀淡然依旧,眸色无波无澜,手执书简,端坐不动,了然一切的模样,静候着下文。
“咳,老朽知道多日来所授必是枯燥干涩,尤其两位公主殿下想来也是不好过吧。”白胡子老头轻咳,缓缓道来,目光投向两个少女,隐隐带了些许歉意。
“师父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和尔尔之前从未有所涉猎,许多方面不甚明白,倒是劳烦您多费心了。”陈夕颜颔首微笑,尽管心中很是赞同老者之言,这些日子也的确忍得辛苦,可话说得很是得体。
坐在上首的老人点头捋胡子:“明日开始,老朽便打算教授二位殿下一些灵术心法,王子殿下和龙骜公子从小耳濡目染神族中人,已有基础,还望二位公主殿下可以尽早赶上。”
“好,多谢师父,我们会努力的。”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回答得乖巧,闫琪尔心中却有着另一番心思,眯着眼看向慵懒伏案的龙骜,对今早的事情很是记仇,寻思着日后可以自由使用灵术,定要给那条龙点颜色看看。
“天后娘娘到。”突然出现的通报声在这寂静的殿堂中显得十分突兀,一众人等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相迎。
华衣美服的龙玥带着一队安琪儿缓缓进入,对面前行礼的一行人等展臂:“诸位不必多礼。”
“谢母后(天后娘娘、舅母)”
“来,芯儿,跟大家认识一下。”龙玥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挑,长发及腰的女孩从她身后缓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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