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黑云在激烈的放纵后褪去,锐利的眼眸重新恢复了原有的神色,眼眸里的鹰隼因为触及女人绯红的脸而稍稍一怔,冷硬的脸上浮现片刻的迷茫。
他刚才做了什么?
季凉川自问着,记忆如潮水般在他的脑海里翻滚,不过就是眨眼之前的事情,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
火辣的身体交缠,从亲吻点燃的激烈火焰,无法抑制的热情澎湃……在所有一切失控的背后,是他内心前所未有的恐惧。
自从接到那个电话之后,他几乎想都没想,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季家大宅。
他一开门进去,看到那人穿着水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的坐着,回头看他时,有惊喜也有错愕。
那一刻,他原本应该沉沉放下的心,突然的纠的更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的收紧,还把指甲嵌入了皮肉中。
以至于那一段被自己一次次尘封的回忆浮现,阴霾的占据了他的理智,才会脱口而出那些话。
十八年前的那场车祸,年仅十岁的季凉川,他已经足够聪慧的去知道一些事情,也立下决心,已定要替那场车祸中死去的亲人报仇。
强烈的复仇是支撑季凉川在异国他乡,一路走过十八年的支柱。
他重回滨城,回到季家的权利中心,都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在复仇的路上,他绝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遇见这样一个人……
季凉川觉得自己像是个沉溺在水里的人,不停的往上游,想看到阳光,想呼吸到新鲜空气,而这个人就像是绑在他身上的石块,沉沉的拉着他坠落。
从第一次一时放纵的擦枪走火,到孩子的意外到来……当她哭着求自己,她可以放下一切,只要孩子就好。
似曾相识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重叠……
从答应留下孩子,到两人结婚,住进终于季家大宅……季凉川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做的事情,却因为这个人……全部都做到了。
没有人知道季凉川对这座阴暗大宅的恨意,但是当听说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把自己跟狡诈的老狐狸做了交易,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来了。
而这一次也是……
季凉川看着她沉睡的温婉脸庞,皮肤白皙,眉目如画,是那么的娴静温柔,但是他也记得她在受伤时,双眸含泪,又倔强骄傲的样子。
顾晚……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才让我一再做出连自己的理智都克制不住的事情。
在精疲力尽之后睡着的女人,一边呜咽着,一边侧了侧身,在被子外面露出圆润的肩膀。
深邃的眼眸里亮光闪动,就算不用拉开被子,他也对被子底下的赤-裸身躯了如指掌,无论是凹凸有致的起伏,还是顺滑绵软的触感……
如今,完美的身体曲线被肚子上的一圈隆起打破,不仅没失了美丽,反而更显撩-人……
季凉川无声的抬手,轻轻地拉着被子,盖到女人下巴处,指尖不小心摩挲过肩膀。
女人依旧闭着眼睛,但是浓密纤长的睫毛一阵颤抖,有气无力却分外温柔的说,“是……我是顾晚……我没事……”
这几句简短的言语,季凉川已经听了一个晚上了,也是他的定心石。
注意到女人就算是累的睡了过去,却依旧担心着他,他清冷的脸上,不禁薄唇微动,上翘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季凉川重新俯下身去,将女人连同被子一起抱住,轻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你没事了,放心吧……放心的睡吧……”
一下一下的温柔抚慰,熨帖了她焦躁不安的情绪,眉心间小小的褶皱散开,神色更显沉静。
季凉川这才轻轻地放开了手,没发出一点声响的下床,套了一件睡衣之后,缓缓地离开了房间。
进入深夜,门外阴森的走廊更显可怕,他却像是划破黑暗的人,径直下楼,绕过主客厅去了旁边的偏厅。
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季博青就在这里。
这个偏厅连着后面的花园,有着一整片宽大的落地玻璃,视野非常开阔,是太太们喝下午茶看花的好地方。
此刻夜色深黑,光线昏暗,当然看不到花,却能看到漆黑的天空,还有漫天的星子。
季博青一个人坐在一张小圆桌边,旁边放着一瓶威士忌和一篓冰块,手里晃动着酒杯,听到季凉川靠近的脚步声,刚要开口――
一阵黑影浮动,季凉川就像是猛虎出闸一样冲了出去,他右手紧握成拳,重重的落在季博青的脸颊上。
季博青根本触不及防,被打歪了身体,差点还把手里的酒杯摔了出去。
这两个男人一样的奇怪,一个打人的没有趁胜追击,一个被打的没有还手抵抗,除了一些碰撞声,周围安静的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季凉川收回手,拉了拉袖子,淡声说,“季博青,这是你欠我的。”
今天乔爱花通知他的那个电话里,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这些话,肯定就是季博青教她的。
这件事情,季凉川心知肚明,而季博青一清二楚。
季博青用手臂摸了摸脸颊,痛的他俊朗的脸都皱起来了,好在没有出血,不过淤青和浮肿肯定少不了,明天说不定会被那个白痴女人嘲笑。
打哪里不好,为什么要偏偏打脸!
在气恼过后,季博青又拿了一个酒杯出来,放在他对面的位置上,扬眉问季凉川说,“喝吗?”
季凉川没出声,只是拉了椅子坐了下来。
季博青先放了冰块,然后倒酒,“小晚睡了?”明明是问着话的人,突然轻笑了声,“凉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失控,挺有意思的。”
季凉川抬眸瞪了他一眼,眉心紧蹙,凌人的气息弥漫,“就是为了想刺激我,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
“一半一半吧,最近的日子这么无聊,连柏河也被你这么快拿下,一点意思也没有,总要找点乐子。”季博青一边说话,一边侧了侧身,望着玻璃外的夜空。
比起他轻松暇趣的声音,他的脸上却没这种放纵,往常轻佻的双眼,在这一刻跟夜色一样深沉。
“无聊?”季凉川冷笑,气息愈发冰冷,“所以你这是在我的身上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