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陆续又问了他一些问题,宋光一一回答,正说话间,村长已把宋仁找来,于是他在前带路,领着大家从林富家的后山往事发地点去看现场。
姜梅想了想,让张彪从猪圈里捉了只乳猪提在手里,带到山上去。张彪虽感莫名其妙,还是按她的吩咐做了。
上了后山,姜梅才发现山路很不好走,她走得颤颤惊惊,又记挂着张彪,时不时探头张望。
张彪人长得粗壮,手里提着只乳猪照相样走得虎虎生风。
林富家位于村子的最东面,他嫌远,又仗着自己胆子大,一直都习惯穿越山梁,走落崖坡抄小路回家。
姜梅原以为落崖坡是个悬崖峭壁,到了一看才知不是。
落崖坡是个近七十度的陡坡,长达数百米,只有一条牧羊的小路穿行其上,最窄处不过三尺,只容一人通行。
坡上遍生荆棘和灌木,并无大型树木遮挡,极目望去一片森森的绿色,似一只潜伏的巨兽,随时扑出来吞噬过往行人。
姜梅目测一下,若是由此处滚落,怕是要直落坡底。
宋仁指着一处微微凹陷处道:“估计林富就是从这里失足滑下。”
这几日因为林富的死,村人好奇上来围观,加上镇里来了衙役,山路上多有人行走,路面的杂草亦被除掉好些,现出一个明显的豁口。
姜梅看了一眼,确实有崩落的泥土,于是让村长留在此处,回头对张彪说:“张捕头,把乳猪交给村长,咱们先从别处下去。”
又对村长道:“有劳村长在此等候,我们在坡底查验完之后,烦村长听到号令,把乳猪从此豁口处推落。”
大家一直不知姜梅要张彪提只猪上来做什么,闻听此言更觉莫名,均“啊”地一声相顾失色。
倒是张彪经验丰富,望着姜梅的眼里露出佩服的目光:“此计甚好,就是如此办。”
于是,村长带着乳猪在崖顶等候,其余人众都随宋仁走小路下山,绕到坡底的出事地点。
当时林富倒卧在叙坡的中下位置,头朝南,脚朝北,在对应的位置,发现大量血液和毛发。
姜梅站在坡下,仰头往上,依稀可以瞧见一条被碾压后倒伏的草木痕迹,顺着痕迹一路往上,灌木陆续发现血迹,毛发以及衣物的碎片,大致可以肯定确实从上面滚落。
姜梅勘验完毕,收集了部份毛发和衣物碎片后,冲张彪点了点头。
张彪仰着脖子,双指塞进嘴里冲崖上打了极为响亮的呼哨。村长在上面听到暗号应声把乳猪推落下来。
只听得骨噜噜一阵轰响伴着阵阵嘶叫,那头乳猪一路翻滚而下,最后停在了林富倒卧处不足一米远处的一个草窝里,哼哼几声,死翘翘了。
由此基本断定,林富确是由此处跌落后因剧烈撞击,震碎内脏,引起大量出血而死亡,而并非死后被人移尸至此。
张彪吁了一口气:“行了,现在只要找出是谁在背后打了林富一闷棍,把他推下山的就行了。”
这时,一直在一旁翻着两眼望天的宋光忽然啊地一声叫出来:“我记起来了,那日林富好象叫了他一声‘管家’。”
“管家?”张彪和姜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柳无风?”
“是不是单单瘦瘦,温文尔雅,说话慢条斯理,十分有礼貌却并不喜欢笑的年轻人?”张彪忙比划着问。
他怎么对柳无风这么熟悉?
姜梅心中奇怪,不觉多望了他几眼。
“对对对,看上去象是身份高贵的举人老爷,不象生意人。”宋光连声称是,脸上满是敬慕之色。
张彪知道在他们眼里,举人已是十分了不起,有这个评价,算是相当高了,点头道:“不错,是柳无风。没想到他表面看起来如此斯文,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姜梅皱眉:就算来找林富的真的是柳无风,也不能断定就是他把林富推落山坡。毕竟,这一切都只是推测,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是他所为。
相反,如此轻易就推出凶手,总让她感觉到某种不安:“动机呢?他特地跑到此处将林富杀害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掩饰冷卉的过失,那么他应该早就采取行动,而不是等到冷卉死后这一切都曝光之后再动手,使一切变得没有意义。
他与冷卉之间只是主仆,出面替她解决麻烦是不得已,上升到杀人,就是另当别论了。
除非——他就是冷卉肚子里孩子的真正父亲?!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份是啖星的三皇子,若真要杀人灭口,多得是手下替他去做,有什么理由非得亲自动人,落个这么明显的把柄在别人手里?
“走,咱们立刻回京,莫让凶手走脱。”张彪神情兴奋,跃跃欲试。
“他暂时还没有潜逃的迹象,就算要抓也不急在这一刻~”姜梅想了想,并未理清头绪,摇了摇头:“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稍事休息,明天再做打算。”
张彪抬头见了暮色四合,又见姜梅脸有倦色,不觉惭愧地摸了摸了后脑勺,连连点头:“哦,好好好,是在下想得不周,是该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