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的这么晚?”
小王氏来的时候就被王氏一顿呵斥,像是要证明她在二房不可侵犯的地位似的。
小王氏本来想要还嘴解释,身后的施氏拉着她,只好欠了下身子,站在王氏左右。
小王氏回头美目瞪了一眼施氏,见施氏双手合十讨饶,也就作罢。
“下回别这样,我可受不得委屈。”
“好啦嫂嫂,晚上给你炖莲子粥。”
“那行吧~”
王氏不是没看到底下两个媳妇的小动作,只是冷哼一声,她如今还没心思跟这两人计较,这会陈情来势汹汹,不就是仗着公主的身份来欺负她们母女嘛。
以前她丈夫国公爷还在,自己死了夫君也就算了。
如今她跟自己一样,有什么好嚣张的。
她是皇帝的姐姐,自己还是太原王氏宗室嫡女,一个权势,一个清贵,认真比起来,也见不得比谁差!
“嫂子这是唱的哪一出,这么大的架势,莫非是过来喝茶?”
会稽长公主冷哼一声,若不是二房六姑娘那事闹开了锅,她是万般不愿见到这个昔日争锋相对的妯娌。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不阴不阳的调调,就不能把肠子屡直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副萋萋婉婉的模样,也不知哪个大家氏族的做派,寒酸得磕巴人。
“把六姑娘叫出来,要不你自己送到衙门,要不本宫帮你!”会稽长公主一针见血,毫不墨迹。
对面的小王氏和施氏也是一愣,她们只知道是因为六姑子的事,却不知道出了何事?怎么就要闹上衙门?
“嫂子说的什么话,咱们家好好的姑娘怎么嫂子一句话,就不明不白地要送到衙门?”王氏嗤笑,看着对面会稽长公主的行头满脸不屑--肤浅!
“好好的姑娘?呵!这也就你这六姑娘敢当此殊荣吧,咱们其余两房的姑娘可不敢。才嫁了一年,她那双手不知道折腾去多少人命?
如今搞得东平伯父断子绝孙,闹上官司,倒还拍拍屁股就走,给娘家留下这么大的麻烦。
她自己惹麻烦就算了,如今搞得整个公府的名声都臭出长安了,这往后哥儿姐儿的婚事,还指不定怎么艰难。哪个好人家的公子敢去这样恶毒的妇人!”
长房的几个妯娌也是气的不行,之前只知道闹得凶悍,如今婆母一下子点破其中利害,想到自己年幼失孤的儿女,不免将六姑娘和这个二房盯上。
她们当年也是经历过说亲的,哪能不知道这选媳妇女婿的弯弯绕绕。这但凡上得了台面的人家,是绝不会去这样门楣的女子,即使是看着那泼天的富贵。
而门当户对的姑娘要是嫁过来,怕也得将魏国公府排在后面,毕竟家风不正,哪里来的助力。
嫁女本就是两姓联姻之大事,特别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要是一个不对就要受到牵连。
所以这婚事都是一早开始打算,如今长房虽然还没哪个后辈开始相看,可是彼此之间都有着默契。
经此一事,还不知道要这样解释。
小王氏也是气急,心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摊上了不省心的婆婆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个更不省心的小姑子。真是气煞人也!
施氏手里也是捏一把汗,她可以受委屈,但是她不允许自己儿女的前程受到影响,要是如此,她百年归老还有什么颜面见疼她爱她将她护在手心的夫君?
王氏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怨怼的目光,她暗暗记下,却看向这那趾高气扬的会稽长公主。
“嫂子倒是利害,动动嘴皮就让我家怡姐儿成为众矢之的。
那是他们东平伯府不义在先,绝了夫妻情分,至于那些个姨娘庶子,难道主母还有仗着她们的脸色过活不成,谁家打骂几句不是常事,也就他们家宠妾灭妻,养的娇贵,动不动生病,这谁知道不是病死的。
至于那世子,妻子教育庶子,他插什么手,这动起手来难免伤到,这也怨不得怡姐儿。
要说也是他们家不懂规矩,坏了家规,婚前生下这庶长子,这不是打嫡妻的面吗?要说这事,完全就是他们东平伯府的责任!”
会稽长公主气的不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居然还说这般理直气壮!
“这婚事本就是你自己定下,当初也没见你有什么怨言。
建安出事之时,他们家索索摸摸跑来退亲,本宫念及妯娌一场还帮你做脸。本来都当认清了这家人嘴脸,不在履行婚约。
可是五姑娘得了圣眷,戍守边疆,生生的拿下超一品侯爷的身份,聚拢整个云州的财富,他们也巴巴的过来,舔着脸的做亲家。
当初,本宫还提醒过你,这家人不靠谱。是你觉得这伯府的身份高贵,不愿等到这丧期一过,六姑娘年长不好说亲,便一把答应。
还怕人家反悔,巴巴地把府里的丫鬟开了脸给人送去做通房。本宫就没见过这般上赶着的姑娘,丢了咱魏国公府的颜面!”
“如今到说起人家不好了,什么打骂姨娘庶子稀松平常,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户规矩,咱们公府可没这样的规矩!都是人生爹妈养的,由得你磋磨?这大陈的律法感情是由你王氏一人说了算!”
徐氏满面红光恨不得给婆母拍手叫好,助阵呐喊,真的是太有气势了!
何氏和吕氏则对视一眼,紧紧的握着手,她们皆是丈夫早逝,留下她们孤儿寡母,要不是婆婆嫂子还有三房的接济帮助,她们也不知道会怎样?
可能会和离再嫁,会寡居不出,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获得恣意潇洒。
嫁妆铺子管在手上,五姑娘那边时常送来大堆的金银细软、宝石首饰,她们就是在家中当姑娘的时候也没有活着这般惬意过。
婆母从来也没有拘过她们,当初遇难,还曾劝过她们再嫁。但是为了孩子她们还是咬咬牙,留了下来。
就是嫁过来,婆母也没怎么立过规矩,比起其他的姐妹,她们便是活着仙境日子。
手头充裕,又有五姑娘撑腰,这京都上下除了皇室也没什么人敢惹她们。
她们是在搞不懂,这二房的叔母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儿?
柳氏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这副场面。
身边的夫君一直拉着她,“去干嘛?不去不行吗?”
闹成这样子,柳氏怎能不去?
李三爷见拦不住,立刻“啊”一声坐到地上,委屈的不行,“娇娇,我脚崴了~”
听到夫君叫自己乳名,柳氏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扯着李三爷的衣服,不敢看他的脸,一个劲儿的叫他起来。
“别闹了~那边出事了,妾身得去看看。”
李三爷是谁呀,耍起混来谁也不依。
“那你去吧~”
柳氏听着这委屈道不行声音,一时不忍,莫非真崴了脚呢?
“那妾身看看。”
柳氏蹲下,掀开衣摆看着三爷捂着的右腿,捏了捏。
李三爷顿时大叫,“疼疼~娇娇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清风在一旁偷笑,捂着嘴别开脸去,就当没看见。
柳氏面皮薄,等回过劲儿就知道这是在框自己,不免气恼。
“你你你--怎么这样?”
李三爷扯住娇妻的手,就是不放开。
“咱们何故去凑那热闹,长嫂是谁?圣上的亲姐,怎也不会吃亏不是?你去了,要是遇上母亲,那可怎么办?”
说道老夫人,两人眼中都是晦暗不明。
“可是也不能不去不是?妾身刚从外面回来,怡姐儿的事情闹的极大,如今正阳门外还跪着几个上奏的御史。
咱们家阿皖也被牵连进去,咱们不去看看,就真没人给咱们姑娘撑腰了。”
“胆肥了她!爷这儿就带人把那死丫头绑了去!自己闹出的人命,要爷姑娘丢官弃爵,脸大了不成?”
“爷姑娘厉兵秣马,四处征战才得了如此殊荣,那可是真刀真枪杀出来,怎么就能因为一个堂姐妹后宅妒忌之事去了爵位,那些人是眼瞎不成?”
“这关爷姑娘何事?那些御史是饭吃饱了没事干,故意找茬玩不是?爷姑娘招谁惹谁呢?
好好的在云州那为这些人戍着边疆,要是没爷的姑娘,他们能高床暖枕、衣食无忧吗?怕是在四年前就死在蛮子的铁骑之下了吧?”
李三爷气个不行,早就忘了自己之前装崴了脚之事,跳起来就破口大骂,毫不顾忌平日里最最在意的君子气度。
柳氏紧握着他的手,劝他消气。
“三爷您也消消气,还是让妾身过去看看。要是府里能解决就解决,妾身是万般不愿意咱们阿皖收拾这样的烂摊子。做姐姐的插手堂妹夫妻的事情,这要说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
李三爷想了想,“那爷陪你去。”
柳氏摇摇头,扯着三爷广袖。
“爷,还是要妾身去吧。本就是妇人家闹嘴角的事,你去反而不合适。再说二嫂要是看到你去,只不定冲到祠堂抱着二伯的牌位一阵哭闹,说咱们欺负她。”
李三爷皱眉头,想起二嫂那一身做派就为铁骨铮铮的二哥感到不值。
“妾身去就好了,三爷回去看着荣哥儿那皮猴子,他要是知道他姐姐阿皖被无辜牵连,只不定火烧房子。”
柳氏指腹轻抚,舒展李三爷的眉毛,推搡着让他回去,让后便紧赶着朝二房走去。
便遇见了开始那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