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施伶月
理所当然的没有听到回应,伶烟也没什么力气再去跟慕华拌嘴,闭上疲惫不堪的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感觉到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慕华冷冷瞥了眼伶烟。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些敬佩这个女人。
京都内的女子哪个不是娇生惯养,这女人已经满身伤痕,打斗了整整一日,却还能生龙活虎的跟他拌嘴。
身子恢复了些力气,慕华站起身往山洞外走去,淅淅沥沥的雨水又开始下了起来,四周寒意渗人,唯独这处狭小的山洞,温暖如春。
伶烟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醒来时习惯性的抹了把嘴角,果然湿漉漉一片。
随手摸在了肚兜上,抬起眼帘,果然看到了慕华满眼嫌恶的脸。
尴尬一笑,伶烟赶忙又擦了擦脸,“那什么,我这乡野村姑自然不能跟你们这些人比,莫见怪,莫见怪。”
乡野村姑?这女人倒是有几分自觉。
火堆上一只兔子正被烤着,肉香缠绕在鼻翼间,伶烟十分没出息的吸了吸口水,“兄弟,够义气,咱们一人一半!”
这回慕华倒是破天荒的没有挤兑伶烟,抬手撕开了一半递了过去。
伶烟感恩戴德的接过,大口咬了上去,这一天费的力气可比她几年都要多,别说一只兔子,现在给她一头牛都能吃下去。
刺痛的手臂似乎缓解了不少,伶烟疑惑看了眼,却发现皮肉翻滚的手臂已经被一张洁净的帕子包裹好,甚至被敷上了草药。
咬着兔肉的嘴一顿,伶烟瞬间红了眼眶,险些挤出两滴泪来,“王爷,我这皮糙肉厚的,哪能让你用这么好的帕子包着。”
这番话倒是让慕华一愣,心中有些动容,正要开口,伶烟却再度哭着出声:“你说你直接给我不就得了,这得卖多少银子,如今染了血,还怎么卖!”
“……”他发誓,若是在被这个该死的女人花言巧语给糊弄了去,便一巴掌将自己拍死,一了百了。
唏嘘不已的咬着兔肉,伶烟突然想到了丞相府,这男人既然是王爷,自然该知道丞相才是。
“王爷,如今丞相在京中干什么呢?”
“九洲安稳,无事可干。”丞相不过是个文官,除了偶尔在宴会中见上一面,他与丞相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伶烟细眉微拧,“那丞相大小姐如今在干什么呢?”
听闻那女人生的绝色无双,京都里提亲的男人都要将相府门槛给踏破了,都是一个爹生的,她怎么就穿越到了这个受尽人凌辱的二小姐身上。
慕华狐疑看了伶烟一眼,“为何打听相府之事?”
“唉。”伶烟叹了口气,颇为哀怨开口:“老娘也是那男人女儿,你说,我那早死的娘亲是不是给丞相戴了绿帽子才生了我,怎么大小姐就能在相府里荣华富贵,而我,却要跟你坐在这鬼地方啃兔腿。”
慕华嘴角抽了抽,对于绿帽子这套说辞颇为震惊,这女人是不是疯了,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但他倒是没听说过丞相还有个二女儿。
伶烟突然将脸凑近慕华,湿漉漉的大眼睛眨了眨,“那大小姐生的当真绝色无双么?叫什么名儿?”
慕华看着那双殷红的唇,竟莫名想俯身亲上一口。
“喂?发什么呆呢?回答我!”
伶烟凶巴巴催促了一声,慕华顿时回过了神,脸色突然阴沉了下去,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他到底是中什么邪了。
想到方才伶烟的问题,沉吟了片刻:“也就如此,勉强算得上美人,名讳应是施伶月。”
“施伶月?原来老娘姓施。”伶烟皱了皱鼻子,对这个姓颇为不喜,“那你说,我比之施伶月,谁生的美!”
慕华执着兔肉的手一颤,眼底略过一抹不可见的笑意,寡薄的唇微掀,“自然是施伶月美。”
许多年后,慕华被伶烟拿此事追着打时,只能感叹自己那时是否是脑子里进了水。
当然,此刻的慕华自然是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看着伶烟十分不悦的脸,竟觉得心情一阵舒畅。
啃完手中兔肉,伶烟随手将棍子抛到了洞外,看着绵绵的雨水发呆,“庙里的和尚一定要找我了,其实那群和尚除了对我太严厉了些,人还是不错的,想必找不到我,必然会写信到相府去。”
“相府里有个母老虎,就是丞相的夫人,算起来也是我名义上的娘,三番两次派人给我送些有毒的糕点,我早晚要将她弄死。”
“……”
碎碎叨叨的声音直至入夜才停下,慕华凝视伶烟的脸许久,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抬手将身后的衣衫褪下丢到伶烟身上。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个女人死了,要死,也要等到他找到灵戒,拿回魄珠再说。
雨水下了一整夜,翌日却是一个大好的晴天,空气中满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伶烟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那堆烧的有些发黑的火堆,终于恢复了些力气,站起身朝着洞外走去。
深吸了一口空气,慕华已经在溪流旁洗漱了一番,笑着打了个招呼,伶烟俯下身也洗了把脸。
“今日我们便往溪流下游走。”
伶烟点头,“好。”
紧了紧身上衣衫,伶烟与慕华一路向下走去,二人皆是沉默着,这条路看着根本就没有尽头,或许在这里她们不会饿死,但若是上不去,难不成一辈子在这里当野人么?
越往下走去,溪水流淌的便更加快了些。
“如今天气热,上游山上的积雪融化的更多,水自然也就变快了。”
“嗯,但你没发现一个问题么?”慕华沉声开口,伶烟好奇看了眼周围,“什么问题?”这四周除了山就是水,还有些刚盛开的花花草草,并没有任何问题啊。
“你看旁边的树。”
慕华又提醒了一声,伶烟这才注意到,仔仔细细将树看了一番,顿时惊骇的瞪大了眼,“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