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盛大的婚礼上,辛甜没有做伴娘,她帮着主人家招呼客人,新娘故乡过来的亲戚不少,她得陪着他们一些,免得他们觉得人生地不熟而心生落寞,她是新娘的闺蜜,一定会说好听的话跟他们说,让他们开心一些。
瞧瞧那对新人,才说了“我愿意”便吻在了一起。
辛甜想,这时候的阿青一定幸福极了。
真好,那个在车里哭得快要休克说要去马赛生一堆混血宝宝的女人,再也不会那个样子出现在她面前了。
裴锦弦一定很爱阿青,瞧瞧,那男人的都快哭了。
不过是一个吻而已,一个仪式上可有可无的吻而已,那个吻着新娘的男人,已经哭了。
真讨厌,大喜的日子,害得她也想哭了。
海岛上的阳光直白通透,照在辛甜的脸上,可以看到皮肤上细小的粉质和绒毛。
因为自从有了小豌豆,她总是家和医院两点一线,忙得觉得全天下只有T恤牛仔还有板鞋是最仁慈的衣服,若不是小豌豆喜欢拉着她的头发睡觉,她很想一刀子剪了那头需要天天扎起来的长发。
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悉心打扮过了,在私人订制的礼服店里,形象设计师给她做了个松松的绾发髻,端庄淡雅之余,脸显得小而精雅,造型师当时拿着眉笔站在她面前,一阵阵的为难,轻笑间又啧啧称叹,“辛小姐,你这眉,可叫我怎么画啊。”
连阿青都说嫉妒她生了一双这样的眉眼,眉笔和睫毛膏根本不知道作用在哪里,但就算如此,以前她出门,还是必须要化妆。
很久都没有像今天一样认真照过镜子了,曾经那个连阿青都说风情万千的女人居然变成这样了,或许是因为天天对着小豌豆,所以她的眼神和笑容比以前干净了不少。
不曾想,原来她也可以像阿青那样,偶尔一眼尽是没心没肺,曾经的自己,过得那么累干什么呢?为了引起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的注意,不惜作贱自己,哪里鱼龙混杂,往哪里混,生怕他不出现,不来狠狠的训她一翻,然后故作柔眉细语的回戗,“哟,云大少,你个大忙人,还有心情来管我的事?”
天知道她有多想他来管管她的事,他多正义啊,永远都是把外公搬出来,说她应该顾及老人家的感觉,这么大的人,一点也不懂事,以为自己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吗?
那时候看着他俊脸铁青,她就觉得心疼得很,是谁在小的时候经常拍着她的背哄,“甜甜,你以后就在莫家住着吧,不喜欢回去就不回去,等我以后工作了,就养着你,不花辛家一分钱就是了。”
她长大了,却要自食其力。
那时候自己好傻,除了让他出现来骂她,训她,她竟连想好好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找不到。
那个时候她眼里心里除了那个人,还有什么呢?虚伪做作的妖媚,虚伪做作的事故,虚伪做作的多情,而在外人面前,她眼里连他的影子都不敢放进去。
而他呢,这家千金不满意,又换一家,从未断过美人如烟或如玉,只是现在学得长情了,温岚是他交往得最久的一个女人吧?
还好,如今她的眼里心里除了小豌豆,还是小豌豆,他长不长情,又关她什么事?
今天的礼服裙,是小豌豆挑选的,抱着她在展示厅里走了一大圈,最后选了这条米色带纱的小A礼服连衣裙,内里抹胸,外覆轻纱,纱面做成圆领无袖,性感又保守。
裙边还有手工扎成的细小碎花,又串起来编成的小花边,昂贵却又Shao/女情怀。
因为小豌豆喜欢花边边,喜欢蓬蓬纱,喜欢一切和小公主相关的元素,所以小豌豆将整个礼服店挑下来,挂在衣架上的一整排裙子,全是纱,纱,纱。
天哪!她真是受不了小豌豆,一定要让她穿粉红色的那条。
怎么可以?
若是三年前也就算了,现在是她已经是两人岁孩子的妈妈了,再穿粉红色,一定会被人笑死。
想着曾经白色之夜顶层的装修,那些白色,粉色的元素,算了,下次还是满足一下小豌豆吧。
人群外,两道颀硕健实的男人身影因为出色,很难不引人注意。
云烨呡了一口香槟,目光落在穿梭在申家人之间那抹米色身影上。
以前的辛甜,会穿这种保守裙子吗?
她真是变了。
变得冷漠了很多,穿得再温柔甜美,都是一样……
今天的婚礼请了凌家的人,她居然尽在申家人那里忙活,真有意思,还把凌家人哄得好好的。
呵,他怎么忘了,G城最会交际的女人,不就是辛甜吗?哄哄凌家的人,她信手拈来。
为了不让凌家人知道那个洋妞的存在,她居然可以做到这么半天,都不过云抱小豌豆一下,这样的女人!真是父亲的外孙女吗?
他想找支烟。
林致远抬肘撞了一下云烨,“阿甜是不是跟你吵架了?”
“没有。”云烨淡淡回复。
林致远似乎并不在意云烨回答的内容,精炼的眸瞳微微一缩,看着那方正准备举行中式婚礼的新人,悠悠道,“锦弦现在想做一个项目,你知道不知道?”
云烨看着不远处的红毯上已经没有工作任务,却依旧还在将撒花进行到底的两个孩子,就不由皱眉,辛甜带这么个孩子回来,真是让他心里堵得慌!很想把那个洋妞扔到海里去填海!到时候凌家若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G城非得翻天不可!
呼了口气才慢慢将自己的情绪稳下来,云烨本就是五官硬朗俊毅却又带着贵气的男子,若他要漫不经心一番,合该是勾-人遐想的祸水,辛甜方一转身,便堪堪看到云烨这副模样,赶紧别开头去。
云烨好不容易沉下来的情绪,又躁了几分,呡了一下唇,“曾经白家想做却又把白家做死的项目,是吧?”
“嗯。”
“你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他故意透露出来的信息,你不也是这样知道的吗?”
云烨摇头一笑,显得无奈却又并不为难,目光落向仪式台上的新郎身影上时,反倒平添一份赞赏,“你说说,锦弦要不是一只狐狸,做哥们和朋友该有多好?”
“他要不是一只狐狸,你我都不会和他做朋友。”林致远轻声爽笑,杯壁已经碰到上了云烨的,叮空空的回响,“他那么聪明的人,那个项目一定不会自己做下来。”
云烨看看四周,一转身,抬杯举了举,抬步示意林致远往更远的地方走去,等身边听不到一点人声的时候,云烨才道,“这么大,又这么招摇的项目,你猜锦弦这次会拉多少人下水?”
林致远眉目舒展,并没有半点愁容,一一分析道,“你,我,四九城里的峻北,我估计四九城里的邱家,他也会拉进来,如今他的大舅子可是海城市委-书记,跟以前的身价可大不相同了,他眼里看到的都是数字,哪还有什么节-操?”
云烨也细细记下这些名字,展唇一笑,“他这么歼滑,这么算计,活该被阿青给捏得死死的,是不是?”
林致远点头显然很是认同云烨的话,亦笑得如沐春风,举杯,“干杯!”
云烨“啧”笑了一声,迎杯相碰,“祝愿那只狐狸今天被阿青狠狠的揍一顿,庆祝他终于有人整而他却不敢还手了,干杯!”……
“快点叫医生!”
突然!
仪式台上传来新娘惶恐慌乱的叫喊声,像是心跌到谷底,又像是无助得绝望,云烨和林致远相视一眼,端着杯子走到桌边放下就往人群越来越密集的地方过去,先是快步,而后放开步子跑!
这样的混乱让司仪,家属,宾客纷纷乱了章法,谁也没有设置过这个环节,就算让新郎新娘到时候在台上表演,也绝对没有这个环节。
新娘抱起新郎就跑。
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还是说185左右的一个男人就是个空骨头一点份量也没有?
等大家反应过来追过去的时候,新娘已经抱着新郎边跑边哭的进了别墅。
一堆亲朋纷纷扎堆,推搡,跑到别墅门外,才见新郎已经拉着捏紧拳头却垂颜低眉的新娘走了出来,火红的喜袍,男女都属同一种面料,绣工精湛而华美,雄姿英发的男人站在台阶之上,像是深呼吸了一次,“你们一定不可思议为什么阿青可以这样抱着我跑过来,你们一定以为我很轻,其实我不轻,很压手。
但是以前我生病的时候,阿青就是这么抱着我进浴室洗澡的,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夜,从不间断,她给我洗头,洗澡,按摩,帮我康复,不然就没有后来健康如初的裴锦弦。
今天这一出,只是让在座的亲朋都看到阿青的样子,以后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要误解她,以前都是我对不住她,但若有朝一日,我裴锦弦有负于申青的一片深情,在场的所有宾客为证,裴锦弦将,不得好死!”
申青一转身,原本紧捏的拳头砸在裴锦弦的胸膛,“呜”一声又扑进他的怀里!“你神经了吗!?”
这个坏男人!她今天这个婚,真是没办法好好结了!
林致远看着让宾客掌声雷动的一幕,心里骂了句“sh-it!”这只狐狸可千万要让申青把他收进熔妖瓶!
一转身,哪里还有云烨的身影。
难道云烨一早看出这边只是一出戏?
亏他还跑得这样急,结果被那这只狐狸给骗了!……
辛甜嘴里不停的“咝咝”出声,坐在宾客区的椅子上,吹着咸凉的海风,因为方才裴锦弦和申青那场闹剧,情急之下害怕申青出事,她便踩着高跟鞋往人群中跑,结果被比她更急的新郎新娘的家人推搡之下伤了脚,她一路瘸着过去,还没走到,就被告知是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