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确实有眼光,你的玄道天赋,不逊孟家嫡系子孙!”
孟庆风对孟梅十分欣赏,不吝赞美之词。
他好似浑然忘记,当年他强暴房中这个小丫鬟未遂,对孟梅严加酷刑,还差点把她和孟福活活烧死。
无耻之尤,莫此为甚!
孟梅面无表情地盈盈拜倒,道:“婢女孟梅,拜见家主。”
她心中对孟庆风无比痛恨,但身为孟家婢女,回到孟家,她的身份是相当低下的。纵然她的修为达到玄宗,在黑水城足以支撑起一个中等家族……但婢女就是婢女,在任何孟家嫡系子孙面前,孟梅的婢女身份,都是下贱。
孟庆风对孟梅的赞美之词,严重刺激到一旁的孟无忌。
孟无忌的年纪只比孟梅小两岁,现在修为还只是玄师巅峰。可是他享受的修炼资源,不知比孟梅多出多少……
知耻而后勇,强烈的精神刺激,猛地让孟无忌勾动突破契机。
他浑身一震,抬头望向孟庆风:“父亲……”
满堂族老,都感受到了孟无忌修为瓶颈震荡的气息。
孟庆风面露喜色,挥手道:“去吧!”
孟无忌身形一纵,掠出祖殿,直奔他的修炼密室去了。
族老们纷纷庆贺:“恭喜家主,无忌少爷此番突破修为瓶颈,孟家又添一员玄宗矣!”
作为黑水城四大修玄世家,孟家现在明面上也只有一百多个玄宗。
林落尘听福叔说过,孟家子孙“二十有所出”的祖训仿佛遭受诅咒,千百年来,三十岁之前,都没有一个人能诞下子嗣,导致一代不如一代。
而三十岁以后的孟家子孙,生儿育女却如母鸡下蛋一样容易。
其中血脉浓郁的孟家子孙,在玄宗之下,修为进境远远快过寻常修士,晋级玄师犹如吃饭一般简单。
但修为达到玄宗之后,孟家子孙又举步维艰,再无一人突破玄王,且两百岁时就可能老死。要知道正常的玄宗巅峰,本该有三百年寿元,孟家的玄宗子弟,竟比别人短寿三分之一……
林落尘忽然理解了,为何在孟庆风兄弟你死我活的争斗中,老家主孟山都,并未站在玄道天赋更强的孟庆云一边。因为孟家子孙无论天赋怎样,只要先祖血脉不能觉醒,修为最高只能达到玄宗巅峰……
在这样的玄道天花板压制下,资质卓越的孟庆云,与相对平庸的孟庆风,根本谈不上有何差别。
孟家需要的新家主,不是玄道天赋,而是心机手段。
只有心狠手辣之人,才能挑起家族重担,让孟家在日益恶劣的衰败颓势中生存……自己便宜岳父孟庆云惨败给孟庆风,根源就在于此!
看到在巅峰玄师修为徘徊数年的长子即将晋级玄宗,孟庆风心情大好,对孟梅道:“孟梅,孟家素来惜才爱才,如今你已是玄宗强者,我准你脱去奴籍,暂且做一个执事长老如何?”
孟梅盈盈再拜,道:“多谢家主抬举。但二公子将幻香小姐托付孟梅,孟梅此生只愿伺奉幻香小姐左右,别无他想。”
孟庆风被孟幻香主仆一再驳了面子,也不恼怒,道:“如此,你们先下去安顿吧,以后的事情,等香儿熟悉孟家了,咱们再议。”
一名管事,将三人带往孟庆云当年住的宅院。
这是一座三进宅院,有些荒芜了。门庭上挂着蛛网缠绕的“云苑”牌匾,院中花草凋零,壁墙斑驳,显然很久都没人打理。
管事想叫些仆役来收拾,孟梅淡淡道:“不用,我自己打理。”
管事无奈,叫一群丫鬟仆役送来一大堆家居用品,便走了。
宅院中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勾起孟梅悲怆记忆,让她愣愣发呆。
当年,二公子和孟福将她从执法堂救回云苑,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是孟福在她身边精心呵护,将息了整整三天她才能下床……
随后,她与孟福伺候着二公子和夫人、两位少爷,那时的云苑是何其的温馨、热闹……如今,所有人都死了,只剩她一个。
两行清泪,从她俏丽的脸颊无声滑落。
“福婶……”孟幻香揪心地扯扯她衣袖。
孟梅淡淡哀笑,道:“以后别叫我福婶了。回了孟家,我就是一个卑贱的婢女,让人听见,还不得把我打死……”
孟幻香捏捏小粉拳道:“我不管,谁敢欺负福婶,我和他拼命!”
林落尘想了想,道:“香儿,要不咱们以后叫梅姐吧。梅姐这么年轻,管她叫婶岂不是平白把她叫老了……再说福叔也不在了……”
的确,玄宗修士,修为若是晋阶至巅峰的话,可有三百年寿元。现在孟梅只是四十岁不到的年纪,还属于非常年轻的年龄段。
而且,林落尘觉得孟梅未来的人生还很漫长,不应再被与福叔的这段姻缘羁绊,改一个称呼,有助于她尽快走出福叔陨落的阴影。
“哦……好啊好啊!其实我一直想叫福婶做姐姐的。”孟幻香拍手道。“梅姐,就这么定了,以后你也别把我当什么小姐,叫我妹妹更亲切。”
孟梅知道,自家小姐现在什么都听林落尘的,苦笑道:“姑爷……”
林落尘道:“梅姐叫我阿尘吧,你若再见外的话,我和香儿都会不开心的。不要顾忌别人怎么看,无论孟家还是黑水城,都只是咱们暂时歇脚的地方。用不了太久,我会带你们走向更高、更远的天地。”
林落尘的话语,并没什么铿锵绝决之意。
但不知为何,听在孟梅和孟幻香耳中,却带给她们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二女的心胸,似乎在这一刻骤然宽广,仿佛看到林落尘平淡话语中描绘的那片更高、更远的天地!
二女常年生活在依山村,她们的眼界,也长期仰望孟家、黑水城。即便孟幻香幼小的心灵牢牢秉承父亲遗志,朝思暮想堂堂正正回孟家、振兴家族……但是具体能把孟家振兴到何种程度,却是从没想过的。
现在,她根据天意挑选的夫君,直接将孟家、将黑水城藐视了。
孟幻香对孟家的恶感,远远超过血脉之情。若不是父亲的执念影响,她根本不会在乎孟家的兴衰存亡。
孟幻香知道自己的神秘夫君大有来头,他来到孟家之后的一切言行举止,都不是矫揉造作,而是从骨子里不把孟家放在眼里……
孟幻香能理解夫君有他的难言之隐,没向她表白他的身世来历,这其中定有极大的厉害,为了不使她担惊受怕才瞒着她……
也许,夫君在卫城有很强大的仇家?
——孟幻香的眼界纵然被林落尘激励,最远也只能望到卫城了。
不管怎样,夫君对她好、对梅姐好,便已足够!
二女对视一眼,初回孟家的压抑感、悲戚感一扫而空。
当下,三人将云苑拾掇一番,简单做了些吃食,安顿下来。
天黑以后,孟梅拉孟幻香到自己以前住的厢房嘀咕一阵,然后将一对小夫妻送入打理得干净整洁的正屋,她自回她原来的卧室安歇。
红烛摇曳,眼波流盼,暗香盈被……孟幻香先上了床,羞怯地偷窥着夫君,今晚,要与爱郎真正“洞房花烛”了么?
林落尘的神识,早把二女先前在厢房中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孟梅这个过来人,再次履行“母亲”的义务,提示孟幻香“洞房之夜”如何做一个新娘,并且特意嘱咐孟幻香要主动一些……
林落尘明白小娇妻芳心波动的内涵,悄悄叹口气,钻进锦被。
孟幻香吐气如兰,真的按照孟梅“言传身教”,主动向他投怀送抱,柔弱无骨的娇躯火热地扑到林落尘身上。
林落尘自是有心无力,心头阵阵哀叹,虚与委蛇地与小娇妻温存了一会,只觉愈发难受。
良久,孟幻香见他迟迟不像孟梅传授给她的那样,做出最关键的“下一步”举动,不由僵滞下来,疑惑地凝视他。
林落尘苦笑着道:“娘子,还记得为夫初见你那日说过么?我遇见你,犹如涅槃重生……这话可不是骗你的。你看我样貌虽然有十六七岁了,实际上呢,我就是个新生的婴儿一般……”
“夫妻之事,为夫恐怕,得过十几年以后,才能与你……”
林落尘吞吞吐吐的,向浑身火一般滚烫的小娇妻说明自己的苦衷。
“啊?!”
孟幻香惊得一下坐起来,红肚兜下捂着的小山峰,像两只小兔子般跳脱抖动,瞧得林落尘直吞唾沫。
——妈蛋,这叫什么事呢……
“怎么会这样……”
孟幻香想起刚才自己按照梅姐的“传授”主动做的一些事情,在林落尘的答案面前,极是难为情,臊得双手捂住小脸。
“为夫无能……其实我也不想……不是,其实我也很想的……”林落尘有点词不达意了。“对不起,为夫让娘子失望了……”
孟幻香听他这样说,她本是个心思玲珑、善解人意的女孩儿,立刻想到,林落尘的心境不会比她好。
她的难为情倏然消失,将小脸埋进他胸膛,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细语温声安慰他道:“夫君别说了,我懂……这没什么的,不就是等十几年么,只要夫君心里有我,便胜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