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中三教九流,并不仅仅只有文武夫子这两种说法,还分杂门和捞阴门,刚才路过这家店,我在门框上发现了捞阴门的特殊标记,所以才会带着细猴进来串门。
捞阴门属于偏行,和杂门一样,什么杂活都能干,但研究得并不深入,一般每个城市中都会有类似的杂货铺,专门替其他同行提供便利,开这种杂货铺子,要不是捞阴门,就一定是杂门。
听了我的话,魏老板面容一肃,抱拳道,“敢问小哥,是哪座山头的?”
“玄门正宗,茅山宗外墙弟子。”尽管疯道人不肯收我当徒弟,但我一声本事都是他教的,行走江湖,只能以茅山宗自居。
“幸会!”魏老板眼前一亮,随后又说道,“你要买的东西,大多我都有,只是黑符太少稀罕了,我只拿得出三张,红符和黄符倒是管够。”
玄门全凭本事说话,魏老板对我另眼相看,并不是因为我喊出了茅山宗的名头,而是我所有购买的物件中,包含十张黑符。
但凡入了这一行,就知道画符的规矩,黄符是最普通的货色,只要有气感的人都能画,红符就稍微困难一些,而达到画黑符的水平,已经勉强称得上高手了。
“好,要就要黄符三十张,红符十张,黑符打包全都给我。”我将茶水放下,对他点头道。
魏老板进了里屋,大约十几分钟后,将一个扎好的包裹递到我手上,“小哥,东西都在。”
“行,”我将银行卡递出来,“没有现金,只有银行卡,您老查证下?”
玄门中的东西,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价,没等他取出算盘,我已经替他将价钱都算好了。
“慢!”魏老板将手平伸出来,挡开了我递出去的银行卡,淡笑着说道,“捞阴门除了用现金结账,还有一门规矩,是以物换物,小哥第一次登门,我便给你打个折吧,画好的黑符,我要两张,现金分文不取。”
卧槽,这老东西行可真够黑的。
我表面上没说话,肚子里却骂了声娘。
黑符珍贵,是个人都晓得,光是没上咒的黑符,市价也得七八千左右一张,一旦上好了符咒,视品质优劣定价,极品的黑符能值十万以上。
我功力浅,但画出来的黑符起码也能值个三四万,这老家伙一次性要两张,那还不如去抢!
我硬着头皮说道,“前辈,黑符成符率太低,这三张符,我不一定全能搞定,一次要两张,太黑了吧。”
见我有些犹豫,魏老板又笑了,“小哥,你若是觉得吃亏,我可以另外赠送你一些东西,保证你的成符率,如何?”
“拿来看看?”听到这话,我顿时眼前一亮。
画符的时候,如果能在朱砂鸡血中掺入一些特殊材料,的确可以大幅度提升成符率,但那些东西本身的价值,并不比一张没上咒的黑符低多少。
魏老板从怀里拎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小撮红色的粉末,晶莹剔透,一下子就把我的目光吸引了。
“成,两张黑符,三天内必定给您送来!”我抓过塑料袋,顺手塞进怀里,正打算离开,大门方向却传来使劲的擂门声,“老魏,快开门,我要买朱砂弹和捆尸索!”
我和细猴同时楞了一下,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沈平的。
果然,门一打开,沈平便大喇喇地走进了杂货铺子,一眼看见我和细猴,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揶揄的表情,“哟呵,真巧,老魏这里的东西可不便宜,凭你们两个穷鬼,能买得起吗?”
“要你管?”细猴脸色一沉,反唇相讥道,“你买朱砂弹做什么?该不会打算去你那俩个兄弟坟头上放炮仗吧?”
“兔崽子,你说什么?”沈平气得够呛,脸色发青,气急败坏地指着细猴,“你特么找死!”
“来呀,谁怕谁是狗娘养的!”细猴把包裹拆开,抓了一根折叠铲在手上,作势就想朝沈平扑过去。
沈平也立马摸出了几根三寸多长的钢钉,冷着脸等待细猴冲上去。
我怕细猴吃亏,伸手把棺材钉解下来。
“等等!”魏老板见情况不对,赶紧站在我们中间,拱手道,“诸位,老魏的杂货铺不是是非地,你们要打,上外边比划去。”
魏老板在宁台市的威望想必还是挺足的,他这么一说,沈平便轻哼了一声,将钢钉塞进鞋底,指着我和细猴,“兔崽子,咱俩的恩怨可没完,想接业务,做梦吧!”
细猴不阴不阳地说道,“呵呵,真不好意思,昨晚还真有业务上门!”
“那你也得有命去做!”沈平嘿然冷笑,眼放寒芒,“有我老沈在,你别想干成任何一票!”
“走着瞧!”细猴踮了踮手上的折叠铲,抓着我离开了魏老板的杂货铺。
出门之后,我示意细猴先把折叠铲收起来,他现在这幅样子,拎着折叠铲气势汹汹地看着人流,好像打算报复社会一样,尤其折叠铲是开了钢刃的,比砍刀还锋利,我怕引起路人的误会。
“妈的,这姓沈的也太不讲究了,既然没打算罢手,老子就跟他杠一扛!”细猴怒气匆匆地收回了折叠铲,抱在胸口怒骂道。
我冷笑道,“他在陈家村丢了脸面,自然想从我们身上找回来,没事,如果这老小子真打算搞破坏的话,咱们接下就是了。”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上午九点多,打算先回家把符咒画好,细猴却不肯跟我回去,从我手上拿走了那张银行卡,“反正魏老板没收,这点钱,我打算拿去买辆二手车,以后出门也方便,没问题吧?”
“行,车我不懂,你买辆质量好点的越野车,以后用得着。”事务所接的生意天南海北,我也早想买辆车了,前几天去陈家村就是坐的雇主的车子,万一遇上雇主没车的情况,我可不希望用脚走,这样太耽误效率了。
我独自一人打车回家,先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道袍,将画符的桌子搬到阳台,屏息观想,开始运笔画符。
画符必须从易到难,先把手练热,以我现在的能力,画黄符根本不需要持咒,红符的成符率也相当高,只有黑符,才必须等到特定的时辰,集中精力去完成。
三张黑符,我打算每晚画一张,这样既能保证成符率,也可以避免把自己的精力消耗得太厉害。
刚画完黄符和红符,天色就已经到傍晚了,画黑符的时辰还没到,我打算先休息一会儿,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细猴怒气匆匆地走进屋,我注意到他脸上居然有几块淤青。
我一脸好奇,“怎么了,你跟人干架了?”
“还能有谁,沈平和他手下那帮打手呗!”细猴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坐回沙发上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刚选完车,结果就有一帮家伙过来找茬,我气不过,跟他们动了手!”
“吃亏了吧?”我笑道,细猴没练过功夫,赤手空拳肯定干不过沈平手下那帮亡命徒。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非找那王八蛋算账不可!”细猴把手拍在茶几上,将茶几擂得“砰砰”响。
我见他一脸戾气,便笑着摇摇头,“你想学道术,得先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生闷气是懦夫的行为,来,你不想学画符吗,找几张白纸,先从简单的入手。”
我必须承认,细猴在这方面比我有天分得多,这小子还没练出气感,但他画的符咒进步却很大,只要哪天练出“炁”了,就可以真正尝试在黄符上画了。
不过想练炁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是因为吞服过一颗尸丹,所以炁感来得快,细猴没有这样的机缘,只能循规蹈矩,一步步来。
后半夜,我打发细猴去睡觉,自己则留在阳台上画黑符,成符之后,感觉精神异常疲惫,小心翼翼地收好符纸,回屋睡觉。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懒得开灯,一脚跨进卧室,忽然一阵阴风吹过,门自动关紧了。
我发现卧室里气氛不对,立刻将鬼眼打开,随后有个长头发的女人出现在我床边,背对着大门,跟块木头桩子似的坐着。
难道沈平这么快就打算搞事了?
我见过沈平的手段,控制一只女鬼,对他而言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只是我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会养鬼。
我和往常一样,大喇喇地走到床边,自顾自地躺在床上睡觉。
普通的鬼,如果没什么仇怨的话,你不理她,她也不会主动攻击你,就算这女鬼是沈平养的,在她没有对我暴露出敌意之前,我也不会率先发难。
我和往常一样,睡觉前先打开手机看看新闻,看了两三分钟,感觉左脸颊很冷,一偏头,发现女鬼正和我挨着脸,很好奇地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个鬼似乎察觉不到,我已经发现了她。
我满心郁闷,将手机关掉,放回了床头柜。
可没等我闭眼,手机屏幕居然自己亮了起来,侧过身,发现女鬼正蹲在床头柜上,甚至点开了一段娱乐视频,看得津津有味。
活见鬼,老子的流量!
我一脸肉痛地坐起来,把脸一沉,“谁让你来的?”
女鬼有些措手不及,她偏过头,脸上的皮肤开始变皱,脸颊深深瘪了下去,露出红色的眼珠子,浓得好像在滴血。
没等她变化出更恶心的模样,我已经伸手揪住她的头发,将女鬼狠狠摔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