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在城郊的家还是老样子,有些老旧却干净整洁。那棵粗壮的老槐树依然挺拔,像是个哨探或者守卫,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秘密闭口不言。
他们家这栋房子,是李雪继父因工作不慎失去左臂后,公司老板赔偿给他的。
房子的东侧有几栋稀疏的民宅,西侧则是一望无尽的农业用地,种植着玉米,黄豆等作物。
他们家这块地,原本就是一处看管农田的临时住所。被老板赔偿给李雪的继父后,他才用为数不多的赔偿款重新建了这么一处民宅。
我和特案组赶到时,李雪的继父正在自家的简易工棚里干活。
说来也巧,李雪的继父也姓李,名叫李昌龙。
年迈的李昌龙正操控着一台机器,那是一台木工用的推台锯。
推台锯的工作原理并不复杂,主体是一块平整的金属台板,台板中嵌着一个圆形锯片。锯片与台板角度垂直,有一部分露出台板。
当电力驱动推台锯,让圆形锯片高速旋转,便可以切割木料了。
李昌龙只有一只右手,他正费力而笨拙地推动金属台板上的木料。
这台锯被私自改造过,焊接增加了台板的长度,差不多有一人那么长。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李昌龙推动木料的动作,似曾相识。
我猛然想起之前做过的噩梦!这台机器刺耳的嗡鸣声,不正是李雪手臂被切掉时那声音吗?
当时阳光刺眼,我甚至觉得那圆锯之下飞泻的木花,像是血浆一般。而李昌龙推动的那块长木板,也好似李雪的身体。
直觉告诉我,这就是切掉李雪手臂的工具!
李昌龙见特案组来了,连忙撂下手上的活,激动地跑过来问:“警察同志!是不是我女儿找到了?”
我心里不禁唾弃,这老头子装疯可装的真像,他难道还不知道李雪的死讯吗?
正当我们不知如何回答李昌龙的时候,她老婆林媛从屋里走了出来。
林媛的眼中带着溢于言表的悲恸,得知女儿死讯的她比上次见面憔悴很多。林媛低声对我们说:“老李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别让他知道女儿走了的消息。我真怕他受不了,出点什么事。这些痛苦就让我一个人扛着吧。”
看着林媛殷切的目光,听着她如今还为丈夫着想的话语,我真替她感到悲哀。
这个受尽命运捉弄的女人,可能从来都没怀疑过他的丈夫吧?在她眼里,李昌龙可能是个好老公,是个模范继父。可是在我眼中,李昌龙的狐狸尾巴已经渐渐显现了。
林媛把我们让进屋里,这次大家都注意到了,林媛依旧穿着那件香奈儿上衣。
白橙直言不讳地问她,怎么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谁知道林媛根本不知道,这件衣服出自奢侈品牌香奈儿。这件衣服是别人不穿了,才送给她的。林媛只是觉得穿着舒服,才经常穿着。
打开他们家的衣柜,林媛的衣服多数都打着补丁。看来我对“香奈儿”的猜疑,确实是个意外的错误。
不过我对李昌龙的怀疑,却是越来越深。
我私下把这个观点透露给于教授,教授便开始问李昌龙一些有针对性的问题。
比如李雪的喜好,性格和在学校的表现之类的。
谁料这个表面上的“模范继父”却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他知道的关于李雪的事情,还不如李雪班上的同学。
当于教授提到李雪患有严重抑郁症的时候,李昌龙更是笑呵呵地说:“哪有啥抑郁症?就是小孩子瞎胡闹嘛,我女儿阳光得很!活泼的很呐!”
这次走访结束的时候,李昌龙还一脸“真挚”地哭求我们,让警方早点找到他女儿。李昌龙这幅嘴脸,简直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我梦境中李雪被虐待,被切断双臂,被强迫卖.淫的事件,罪魁祸首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李昌龙!
整个特案组都和我的意见一致,李昌龙根本就不了解李雪,或者是在刻意隐藏李雪曾受到迫害的痕迹。总之这老头子有重大作案嫌疑。
后去之后,于教授便下令,对这个李昌龙进行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
专案组从警局借调一辆便车,白橙负责监控李昌龙,我则被派去协助白橙。
好几天我们都在车里吃住,一刻不停地监视着李家民宅,重点是李昌龙的动向。
我不但不觉得疲惫,甚至还十分兴奋。因为废了这么多周折,案子终于要水落石出了!李雪被害的真相也能大白于天下,说不定那恐怖的噩梦也会离我而去。
我们的车就停在路旁的树荫下,隔着一条窄窄的街道,对面就是李昌龙的家。
这几天李昌龙的生活都十分规律,几乎不出门,一有时间就在他那简易的公棚里头干活。
那天中午,我和白橙正吃着泡面。李昌龙出现的瞬间,我只感觉泡面辛辣的味道,直呛到我的气管和鼻子里!
我强忍着咳嗽,对白橙说:“老李……咳咳,老李从没穿的这样利索过,他这是要出门了吗?”
白橙也发现了这个变化,连忙放下泡面,去发动汽车。
只见李昌龙左右看了看,整了整衣服的领子,真的离开家出门了!
我心中高兴的不得了,这条老狐狸终于被我抓到他出洞了!
李昌龙没有叫出租车,而是选择步行。我们开车在后面慢慢跟着,一直跟他来到了公交车站。
中途李昌龙倒了几次公交,因为车站人多,我们差点跟丢。
不过我们最终还是一路紧跟李昌龙,来到了江城市中心,这自然还得靠着白橙傲人的车技。
李昌龙也没有正经工作,他来市中心到底干嘛?
这老头先是到小面馆,吃了碗炸酱面,吃的那叫一个仔细,连卤子里的肉渣都没剩下。接着他慢悠悠地来到了一家保险公司。
这家公司叫做“北冰洋保险”,李昌龙推门就进,似乎经常初入这里。
我和白橙不敢掉以轻心,她留在车上继续监控公司外部。我则麻利地下车,进入北冰洋保险公司,悄悄跟在李昌龙身后的不远处。
我心里十分费解,这老李到底来保险公司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