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橙说她下定决心做一名警察,是因为父亲的一段话。
在她父亲受伤后,他们父女俩曾经长谈过一番。白橙不明白,父亲究竟是为了保护谁,才失去了行动能力。
父亲说为了保护这座城市,乃至更多的人。
白橙哭着问他,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甚至比她和妈妈更重要吗?
父亲对白橙说,他做的一切都是警察分内的职责。此时,正有千千万万的警察,保护着这座城市、这个国家和整个世界。
“警察,就是这座城市的父亲。”白叔叔如是说。
“那以后就让我来保护父亲吧。”白橙当时是这样说的,她也确实这样做了,最终报考了警校。
丰盛晚餐端上餐桌的时候,我已经和白橙聊了很多。吃饭时,我们都避开了那种沉重的话题,气氛也很轻松。
天色不早了,虽然我嬉皮笑脸地跟白橙插科打诨,可心里依旧被即将到来的噩梦笼罩着。
于是我喝了点酒聊以慰藉,白橙聊得开心也喝了几杯。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绝对不能让白橙这家伙碰酒!她喝一点就会喝醉,而且醉了以后一定会撒酒疯。
当我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白橙脸上带着微醺的笑意,突然往我嘴里塞了一块肉。
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还以为是某种“亲昵的举动”,可是马上,一股又辣又冲的味道直窜进我的味蕾!那块肉竟然被沾满了芥末辣酱!
白橙笑意盈盈,醉态十足地朝我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大罐子芥末。她忽然搂住我的脖子,要把芥末灌进我的嘴里!
“这酒很好喝的,你来一杯嘛。”白橙的呼吸近在耳畔,她带着红晕的脸颊几乎快要贴在我脸上,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脸上发烫的气息。
喝醉的白橙没有了之前正襟危坐的样子,增加了几分可爱与性感,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白橙青葱般的手指已经攀上我的唇边,她撬开我的嘴巴,正要把“酒”灌进去。
她手中的罐子里面哪里是什么酒?分明是一罐芥末,这要是全都灌进我的嘴里,估计我还没被噩梦折磨死,先给芥末辣死了……
白橙的力气很大,而且明显醉的很严重,我好不容易挣脱她的“怀抱”从椅子上逃走,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追着我“灌酒”。
我们俩一追一逃,简直把客栈弄得鸡飞狗跳。我跑到楼上客房,赶紧背靠着门喘一口气。
白橙立即就追了过来,她推开门的时候用力过猛,把我直接扑倒在了床上。
床很软,白橙的身子更软。
她面朝着我,两个人四目相对,我还以为这家伙给我“灌酒”的贼心不死,没想到白橙的眼神有些恍惚了,手上也没了力气,芥末全都洒在了床边。
白橙樱唇微启,就那样望着我,脸却越凑越近。
我的心跳有些加速,难道这家伙是酒后乱性?或者是真的喜欢我?
此刻我已经可以看清白橙长长的睫毛,感受到她唇齿之间温热的气息。
就当白橙的嘴唇将要碰到我的一瞬,她忽然失去了力气,闭着眼睛歪头倒在了我的身旁。
这家伙竟然醉的睡着了。我松了口气,心里却也非常诚实地有些小小的失望。
醉酒的白橙像只小猫般熟睡着,我起身呆呆地望向她,空气中还存留着刚刚暧昧的气氛,还有……芥末的味道。
总不能让白橙睡在洒了芥末的床上,我轻轻地把白橙抱起来,熟睡中的她笑地正甜。
白橙的发丝微乱,抱她起来的时候,她还无意识地把头埋在了我的怀里。白橙灼热的呼吸涌入我的怀中,却似乎全部透进了心脏里。
安顿好白橙我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子吸了一支烟。脑子里面被复杂的案情,搅得乱七八糟。
邓春生拿到市场上的人肉,到底是在精神病院的哪里找到的?又是谁杀了邓春生?还有小莹真假难辨的叙述,不知道于教授他们调查的如何了。
我回到客栈,完全是凭借直觉和猜想。昨天在精神病院的噩梦实在是太过恐怖,也许只有回到这里才能找到答案。
至于那个答案具体是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我的推测最终还是应验了,因为那种噩梦的前兆有出现了。
这次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更加强烈,我似乎还出现了某种幻听。
只觉得有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一天了。”
而当我集中精力,仔细去听那个声音的时候,它又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我昏了过去,心情平静地进入梦中,不知道将会迎来怎样的恐怖遭遇。
梦中竟然还是明山精神病院,只不过之前梦里存在的迷雾,已经散尽了。我看见一个人走在医院黑暗幽静的长廊里。
那人的皮鞋发出嗒嗒的声音,他回过头看了看,但是我根本分不清他的性别,更看不清他的脸。
之后的梦境中,那个人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
房间里开着灯,像是实验室又像是厨房,总之我在明山精神病院从没有见过这个房间。它有可能是在阳城的别处,也有可能是建在精神病院中的一间密室。
梦中那个人,正惬意地翻着一本菜谱。
菜谱是手抄的,本子稍微有些发黄,应该年头不短了。
那人的目光停留在一道菜上:“狗脑人参汤”,人参10克,狗脑一个,生姜三片,枸杞10克……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不好,便将菜谱向后翻了几页。
那人又看到了“红烧猪脑”,先撕开猪脑的脑膜,与作料一起用盐水煮十分钟,起锅热油……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好,就又向后翻了几页,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菜谱上的某一道菜上,满意地点头。
让我心惊肉跳的是,那人的脚下,正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孩!
女孩傻呆呆地笑着,只是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难不成是个哑巴?
女孩的头上,缠着一层层白色的绷带。那人俯下身子,轻抚着女孩的脑袋。菜谱翻开那一页,记载的菜名叫做“油浇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