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夺权
然而,想要掌控兵权,就要控制住永昌郡尉。大夏祖制,郡尉为郡守副官,郡尉从属于郡守。但郡尉又有独立性,因为掌握着兵权,其实际地位和郡守是相同的。这一点,是众所皆知的。
也正因为兵权的原因,郡守往往难以号令郡尉,以至于诸多藩镇,郡守之权,落于郡尉手中。
夏正平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那样子会引发许多变故,阻碍自己的中兴计划。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要在永昌这种鸡肋的地方,实现中兴大夏的壮举。
现在,夏正平新任永昌郡守,身为永昌郡尉的薛离,不去迎接自己,也就算了,但是却不来政事堂,这已经证实了薛离有要和自己分庭抗礼的想法。
然而,夏正平毕竟是新来的郡守,且又年纪轻轻,丝毫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简单来说,永昌郡尉薛离,向自己这个永昌郡守示威,更进一步,就是永昌郡尉,要独揽地方大权!
赵灵吉见着夏正平的脸色,知道夏正平面对这种棘手的事情在思索对策,也就不去打扰。他现在不是郡守了,而是郡丞。郡丞同样是郡守的副官,只不过郡丞辅助的方面是内政。
尽管赵灵吉有心想要帮助夏正平,然而他也一样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至少,在他担任永昌郡守的时间内,也同样常常受到薛离的阻碍。
“嘚嘚——”夏正平正沉思之间,府衙之外,马蹄声传来。
“郡守府衙,太子殿下理政,请将军卸剑!”
“闪开!”
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入政事堂众人耳中。
一众官员,包括赵灵吉在内,皆是面色连变。赵灵吉一步跨出,走出政事堂,就见中年男子,将府衙卫士推到在地,身披铠甲,腰挎宝剑,手提青铜枪,此时正踏步走向政事堂。
“放肆!大夏灵帝皇八子在此,怎敢造次?薛离,难道你不知道,带剑拜见殿下,乃是意图行刺之罪吗?”赵灵吉大喝,“永昌是大夏的地盘,不是你薛离的!”
“哐当——”薛离走的近了,将青铜枪往地上磕了一下,冷笑:“赵大人,他皇八子殿下,有什么能耐,竟然做了永昌的郡守?我薛离从军二十五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偏偏就让我做了整整十五年的郡尉,也不提拔我?你来讲讲,这是什么道理?”
“今日,我薛离着实不服?凭什么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就能够坐上郡守的位置?我老薛干了十几年的郡尉,怎么着这郡守也该轮到我了吧?”
“放肆,永昌郡,乃是大夏灵帝敕封给八殿下的!况且,殿下身为太子,你怎么能如此无礼?”赵灵吉此时的脸色阴沉如水,薛离的心思,可谓是路人皆知。
永昌一带,平日里路上行人唱的歌谣:薛郡尉,十五年,太平将军权臣心;赵郡守,三载政,不惑有期怕郡尉。
这一歌谣,确实有所讽刺,但也着实道出了薛离身为郡尉的野心,更也道出了永昌郡现在的状况。
军政分离,军权凌驾政权之上,但是政权掌握的民生,却不是军权所能够替代的。一郡之地,军、政两权,统一在一个人的手中,才能说彻底掌控一个郡县。正是如此,赵灵吉才像是一个空架子,反而受制于薛离。
夏正平自然也在路上听到这首歌谣,此时脸色阴沉的望着薛离,心中便是有了答案。
“况且,皇八子早已经不是太子了,大夏灵帝废黜他的太子之位,足以见得皇八子游手好闲,毫无理政之才!”薛离神色严厉,脸庞紧绷,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这郡守之位,决不能让这样的小娃娃来坐!”
“皇上钦命,你难道敢违抗?若是敢,你这就是抗旨!”
“圣旨呢?拿来给我看!”薛离伸出手来,抖了两下,显然是在索要什么东西一样,言辞之间,也是步步紧逼,不给人留退路。
这一句话出口,把包括夏正平在内的众人,被问的竟是哑口无言。没有圣旨,怎么能证明,夏正平就是永昌郡守呢?
“哼!我就知道没有圣旨!”薛离冷哼,“既然没有圣旨证明,那八殿下您就没理由坐上这个郡守位置了,还是给我来坐吧!”
“哐当——”又是一声,青铜枪磕在地上的声音,发出不过半息时间,就见一队队的兵士,从府衙大门,快速跑进来,将夏正平以及一众永昌郡官员围住。
“放肆,薛离!你这是意图造反?”赵灵吉气的脸色都变绿了,双手颤抖,“这里是天子敕封给殿下的地盘,你怎能如此撒野?”
“呵呵?老子想当这个郡守,都想了十五年了!”
“薛离,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今日行动,一旦传入巴州州牧的耳中,定然会被打入监狱。”
“薛离之心,路人皆知!你一个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升,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怎么能配得上郡守的位置?”
一众永昌官员,有的皱眉,有的神色严肃,有的则是挖苦薛离。巴州之地,民众不服教化,自然识字的人也不多。一州之中,诸多郡尉,识字并且习得兵法的人,屈指可数!
夏正平此时脸色却是放松了下来,极为淡然:“大夏旧制,军队之中,兵士单挑队长,若是赢了,便可以担任队长;队长单挑营长,若是赢了,队长便可以担任营长;营长单挑中军校尉,若是胜了,便可以晋升中军校尉……如此这般,直至裨将军!”
一众永昌官员听得这一番话,不由得对夏正平高看了一眼。起初,他们碍于夏正平皇子的身份,而在赵灵吉的率领之下,出城迎接夏正平,但他们的内心,对于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还是有所抵触的。
如今,夏正平的这番话,一众官员听到耳中,方才明白,这位皇子,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口中的旧制,到现在依旧流行于大夏的各个军队中,是兵士晋升军官的主要途径。正因为这种制度的存在,大夏的很多军队,都是极为骁勇善战的。
尤其是边关守军,诸侯藩镇的军队,他们一队的士兵,都可能抵挡得上太平地区的三五队。这不是大话,这是真真切切的实际情况!
只是,夏正平提出这种制度,他究竟要做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有些官员,已然将目光移向了夏正平。
“哼,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薛离哂笑一声,面露不屑,“怎滴?你还想要和我单挑,夺我郡尉之职?”
“本殿下自然不屑于你那郡尉之职,只是你要夺我郡守位置罢了。这就好比军队之中,队长想要夺取营长之位一般。”这句话说得极为精妙,赵灵吉也不住的暗暗心惊,没想到年仅十六岁的夏正平,竟然有如此智谋。
他那一句话,直接道出了反客为主的本质。之前,薛离手持青铜枪进来,便是客,此时,因夏正平的一句话,他已然成了主人。只不过,这个目的要反一反了,夏正平不是要夺郡尉之职,而是要护住自己的郡守之位。
只听得夏正平拍手道:“你也是军中之人,自然明白我说的意思。我与你单挑,依照规矩,若是我赢了,你当支持我理政治郡,不要妄想夺我郡守之位!”
“哈哈,小屁孩一个,还想和你薛爷爷单挑?你薛爷爷,从来都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什么单挑规矩啊,我完全不放在眼里!”薛离大笑,脸上的轻蔑之色,愈发浓郁。
赵灵吉也是有些头大了,他却是忘记了夏正平的年龄,毕竟只是十六岁。虽然曾经上阵杀敌,可也是一两年前的事情了。自开府治政之后,似乎传闻之中,夏正平再也没有接触过武功了。
“那小兄弟,说起武将彼此单挑相战,当朝国舅,却是巴州第一!”
“什么人?胆敢擅闯郡守府衙?”
“我来无姓,去无名,只知道别人,都叫我什么‘雏凤’!”
众人闻言,却是早已大惊,眼睛齐齐的望向府衙大门。
府衙大门边上,几名卫士,早已是睁大了眼睛,竟是有些不可思议,大门拐角处,此时靠着一人。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连个身影都没看见,在卫士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他们却没有注意到?
我的神啊!这是谁啊?怎会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就进了府衙?一众卫士心中后怕,幸亏不是刺客,否则的话,自己的脑袋现在恐怕已经搬家了!
自不必多说卫士们的感觉,却看看靠在府衙大门拐角的那人。只见得那人,身穿破烂棕黄长衫,披头散发,手中拿着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再细看时,面容丑陋,微张的嘴巴,显然能够看见门牙之处,缺了一颗。这幅模样,丝毫看不出,那人究竟有多大!
“‘雏凤’?”夏正平陷入沉思,他的记忆深处,并未有这人的印象。
“狂徒!来人啊,把他拖出去,关到地牢之中!”
“薛离小儿,你尽管做,镇南关陈庆之,是你能得罪的吗?”
这话一出,众多官员,却是看向了夏正平。
当朝皇后,被禁足于幽若宫已有将近三十年的时间,虽然大夏灵帝没有废后,但实际上等同于被废。
起初,那狂徒提起国舅的时候,人们最先想到的,正是当朝皇后的一位哥哥。然而,狂徒进而提到了陈庆之,众多官员,方才明悟。十六年前的陈姬,深受皇帝宠幸,实际地位等同于皇后,陈庆之身为陈姬的弟弟,那么此人才是他口中的国舅。
眼前的夏正平,陈姬之子,陈庆之的侄子,又是大夏灵帝皇八子,曾经的太子。若说整个大夏之中,谁最支持夏正平,那么非陈庆之莫属!
“休要拿陈庆之唬我!我老薛,可不是被吓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