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回天。
这是回春天对楚玄澈说的话，在宫中太医和产婆都表示了没有办法以后，楚玄澈还是坚持让慕容止找来了回春天。
回春天本就不擅长妇产一科，勉强来了，也是没什么作用的，况且宋小九身体已凉，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是救不活的。
李青叶颓然倒在旁边，楚玄澈仍旧不肯信命。
越如歌也在一旁看着，不免有几分唏嘘，从前，自己也是用过这个身子的，眼下看着宋小九躺在面前，倒像是自己死了一般。
楚玄澈也缓缓抬起头来，盯着越如歌看。
他忽然想起来，从前，就是越如歌的灵魂，待在宋小九的身体里，如今宋小九死了，如果越如歌可以……可以再进入这个身体，是不是就可以让宋小九回来？
不光如此，还是最开始的宋小九，自己爱的那个宋小九。
楚玄澈颤颤巍巍爬起来，就朝着越如歌过去，他现在已经完全分不清楚，自己爱的到底是谁。
是从前的宋小九吗，自己当初遇见的的确是她，后来爱上的也的确是她，可是盛着越如歌灵魂的那个宋小九，她并不爱自己啊。
是后来的那个宋小九吗？可是，她是宋小九吗？
楚玄澈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是还是一心想着先让宋小九活过来。
慕容止直接把越如歌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冷冷地看着楚玄澈，楚玄澈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让皇上好好休息。”慕容止冷冷吩咐了旁边的人。
楚玄澈现在还不清醒，竟然敢打越如歌的主意？怕不是活腻味了吧！
楚玄澈倒是没有反抗，乖乖跟着人下去，进了寝殿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晚上，楚玄澈也没有出来吃饭，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方才出了门。
彼时慕容止和越如歌正在商量事情，如今楚国百废待兴，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最重要的是，楚玄澈若是不做皇帝了，要把皇位传给谁，还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
楚玄澈带着常乐一起到了慕容止的宫殿门口，示意常乐去敲门。
常乐硬着头皮敲门，这一天，楚玄澈一直把自己关在寝殿里面，不许任何人进去，刚出来就要来见慕容止，常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慕容止见楚玄澈进来，也有几分惊诧。
“皇上有什么事情吗？”慕容止微微抬眸，问道。
“难为九千岁还肯叫我一声皇上。”楚玄澈惨淡一笑，似是带了几分自嘲。
他脸色不好看，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到底皇上还没有签禅位书。”慕容止揉了揉额头，还有几分头疼，到底禅让给谁，他还没有想好，如果一直找不到人的话，他可能还需要再继续管理楚国的事情。
他已经早就忍受够了这一切，他想带着越如歌离开，不想再管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
楚玄澈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越如歌在一旁也是尴尬。
虽然他们都不喜欢宋小九，可是看着宋小九难产而死，孩子也没留下，楚玄澈这般憔悴，还是有几分唏嘘的。
“九千岁，这禅让书，我不想签了。”楚玄澈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
像是鼓了好一会儿勇气，越如歌和慕容止皆是一愣，连旁边的常乐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这不是在对慕容止示威吗？难道楚玄澈是觉得，反正现在宋小九已经死了，他无欲无求，索性和慕容止死磕到底？
常乐都替楚玄澈捏一把冷汗。
他惹谁不好，为什么非要和慕容止过不去呢？
这天下谁不知道，惹到了九千岁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慕容止的眸子微微一缩。“我想过了，该是我承担起的责任，必须要承担起来，”楚玄澈抬起头来，看着慕容止的眼睛，纵然慕容止眸光清冷，但是这一次，楚玄澈并没有闪躲，“楚国的天下，虽然是从九千岁您手里抢过来的，但是
我是慕容家和楚家的儿子，于情于理，这个烂摊子，都应该我来收拾。”
“从前，到底是我太人性了些，九千岁样样替我打算，我却……”楚玄澈凄惨一笑，“总归，都是我不对。”
“然而现下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后……以后好好的。”
楚玄澈的话还未说完，便已哽咽，但是越如歌能看出来，楚玄澈这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是真的想这么做，所以才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宋小九的死到底给了他多大的刺激。
按理来说，楚玄澈该一蹶不振，没想到，他反而奋起。
慕容止盯着楚玄澈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如果你这么想，那是最好。”
慕容止还是愿意再相信楚玄澈一次的。
楚玄澈微微抿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算是给慕容止的回应。
“但是九千岁，”楚玄澈又深呼吸一口气，“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先说自己要当皇帝，然后才提出请求，显得楚玄澈有诚意许多，慕容止自然是点了点头。
“我想……将小九以皇后之礼，风风光光地下葬。“
楚玄澈抿唇，红了眼睛。
到底是爱了一场。
楚玄澈如今也想通了，不管到底自己爱的是谁，不管到底是不是对的人。
也不管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总之，一切都该过去了。
他决定安葬宋小九，也算是安葬自己那段，荒唐的青春。
年少时，我们都有过刻骨的爱人，也有过荒唐的青春。
只是万物静谧，总有要回归生活的那一日。
对不起，我还爱着你，只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楚玄澈仍旧看着慕容止，盘算着要如何和慕容止解释自己的心境。
可是慕容止居然点了点头。
楚玄澈红了眼睛，感恩戴德。
于是，宋小九生前没有实现的梦想，死后算是成真了。她到底成了皇后，成了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