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琛自然不可能将系统抹杀云云,说与福伯听。
是以,福伯肯定不愿让自家姑爷出海冒险,赚那座菊园。
三十万两,当真泼天一般的财富,可在现如今的韩姑爷手中,也就是那么回事。
福伯管着账目,大王庄眼下收入如何,他比韩姑爷自己都清楚几分。
按照眼下的势头,怕是半年时间用不了,姑爷自己就能赚来这么多银钱!
韩琛只得和邹家老管家约定汇合地点,让他先去准备,自己和福伯单独细细讲解其中的关窍。
自然是海皇令十三家执事贼心不死,攀扯自己和越国公楚家,又将那扶桑文字的信件说了,言明,救那邹世荣,便是救自己,救楚家。
饶是福伯见多识广,也已经被其中弯弯绕弄昏了头,只觉得左右为难。
韩琛又说,次辅出海,风险并未如设想那般大,那邹家背后,站着浙江巡抚蔡太以及整个宁波军卫。
有这等靠山,东南海域中,甚问题解决不了?
姑爷我主意已定,必然要走上这一遭的,与其在此劝说,不若做好后勤工作……
福伯没奈何,值得按照韩琛的吩咐,拿了信件,准备明日一早送出去。
又把冬儿叫进书房,如此这般说了一通,也给了她一封信,却是写给楚小姐的。
当下,不再耽搁,带着大牛,领了庄子里三十名家丁,一股脑的奔镇海卫去了。
美中不足,前一日,大兄陈继儒已经回了华亭,不能将大王庄当面托付。
不过,给福伯的两封信件中,有一封就是陈继儒的,想必看了信,大兄便知道如何做了。
另一封,却是要送去小王庄的,乃是送于李小姐的私信。
一路上,速度不慢,和老掌柜汇合后,直接奔镇海卫。
到了地方,当即被打着火把的卫所兵丁团团围住,甲片碰撞,别有一番肃杀之气。
老管家表明身份,这才被兵丁们送去码头。
这也是韩琛愿意冒险走一遭的缘故。
这批货的真正主人,是宁波卫,在整个东南沿海,有着压制性实力的军卫!
劫了军卫的货,军卫能不管吗?
一百二十万两啊,虽说卖出去才值这么多钱,可买家已经有了啊,生生被断了财路,整个宁波卫所,万万不会答应的。
所谓的十三家执事,和宁波卫一比较,顿时就成了笑谈。
到了码头,有个身高臂长,甚是雄壮的将军等着,那人面色黝黑,三十多岁,一双眸子,便是在夜里,也炯炯有神。
“宋游击,我们的人齐了,随时可以动身。”
老管家虽然心急如焚,却不得不满脸带笑,躬身行礼。
那宋游击只是撇了老管家一眼,哼了一声,算是听到了,一双眼睛,却在韩琛和大牛身上打转。
这两个,韩姑爷一身文士打扮,卓尔不凡,即便夜里,在人群中,也如鹤立鸡群。
大牛身高八尺腰围也八尺,占的空间大,想不注意也难。
“这两个,是什么人?咱们出海的规矩,老管家莫要忘了。”
那宋游击虽然语气不善,可也算给足了老管家面子。
毕竟,他好歹是个五品的武将,老管家只是邹家的奴仆,若非熟识,经常打交道,哪里会这般好说话。
老管家当下把韩姑爷的身份细细说了,宋游击听的眼睛发亮!
当下唱了个肥诺,纳头便拜!
真真是,不敢有一丝丝的倨傲!
当下,宋游击直接将韩姑爷让上福船,大牛紧紧跟随。
至于老管家和一众邹家奴仆、大王庄的家丁,自然有旁人安排。
那老管家心里也没甚可抱怨的,换成自己是那宋游击,面对两个人,一个指望他吃饭的海商家的奴仆管家,一个名盖江南的大名士,如何对待,简直不用细想的。
当下,小声招呼大王庄的家丁们,生怕这些后生们没规矩,惹的兵丁不满,结果发现,这些家丁,一个个整齐划一,利落干脆,透着一股子令行禁止的味道,倒是比那些穿甲的兵丁还有规矩。
宋游击直接将韩琛带去楼槽的主舱,言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海上浪高风急,没甚乐子,不若咱们兄弟喝酒听曲,也算一段佳话……
这特凉的,他这船上,竟然还养着南戏班子!
韩姑爷当真大开眼界啊!
可此番出海,还是要仰仗这位宋游击的,对方有意交好,如此给面子,韩姑爷自然不会假清高。
当即应了,只说哥哥当真懂情识趣,在波涛之上,还能听曲饮宴,真真是,人生快慰!
几句商业互吹,两人便勾肩搭背,亲如兄弟。
看的身后跟着的大牛,一脸震惊,姑爷不愧是姑爷,这才几个呼吸,就和那游击将军称兄道弟,换做俺大牛,怕是一句话也说不囫囵。
楼槽上下三层,主舱甚是宽敞,里面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装饰富丽堂皇,本应是巡视海疆的杀戮利器,竟然透着一股子富贵气。
韩姑爷内心止不住的吐槽,这武官不似武官,兵丁不似兵丁,难怪几十年前,被倭寇打的满地找牙,就连戚少保的剿倭,都不敢用你等,只好重新招募人手,从头训练。
当然,面上自然亲亲热热,好一通夸,那宋游击听的眉开眼笑,叫人上酒上菜,让那南戏班子赶紧穿戴起来,今晚有江南名士听曲,听的舒服了,随意赏你们几句诗文,便可名扬天下!
此时武朝,武将早几十年前,就被打断了脊梁,面对文臣,那是挺不起胸膛的。
连带反应,便是武将个个附庸风雅,最爱和文人打交道,可惜,多半被人鄙视,看不上眼。
如今竟然能遇到韩琛韩姑爷这等名满三吴,注定留名百世的大名士,宋游击如何不曲意巴结?
不说旁的,若是能和韩相公交好,日后便是巡抚大人面前,俺老宋也有的牛皮吹!
当下,伴着咿咿呀呀,宋游击和韩姑爷推杯换盏,哪点有军舰上的气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都有意拉近关系,已经颇为熟识,那宋游击便小心打问:“韩相公,邹家这等事,怎会将你哄上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