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人全都关押起来了,您看,咱是不是赶紧审问?”
老魏满脸堆笑,如今他对韩姑爷的态度,那是大为不同,“老奴寻思,这些人一旦交给官府,怕是活不过今天晚上。”
老魏有东厂的腰牌,还做得从四品的镇府使,消息来源自然不缺。
虽然不清楚这罗沈氏母子背后的人究竟是些什么玩意,但其中的门门道道,却是熟悉的很。
正如他所说的,罗沈氏母子只不过是对方丢出来的棋子,能用,自然是好,出了问题,肯定要第一时间弄死了事的。
若不然走漏了什么风声,未免得不偿失。
说句不客气的话,罗沈氏母子这样的,在对方眼里,恐怕也只是招闲棋,当真算不上什么要紧角色。
“又要劳烦老魏你了!”
韩琛笑的亲热,自从知道大牛认老魏做了干爹之后,他越发觉得,这老家伙顺眼了,“有你那手本事在,我还真不信,沈家人的嘴巴撬不开!”
老魏低眉顺眼,笑的却十分矜持。
人嘛,总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在擅长的领域中,便是街上那收夜香的汉子,也是顶骄傲的。
和韩琛的想法一致,老魏也认为,那位罗仁杰罗公子,比较好说话一点。
此时,罗沈氏母子被分别单独关押在不同的房子里。
自有方大娘指派的得用婆子看管,防止这母子两个想不开寻死。
陈厚照被打发去了前院,带着大牛一帮人,甄别那些藏在越国公府下人中的内应。
韩琛和老魏一同进了关押罗仁杰的房子。
老魏的手段,韩琛是清楚的,上次在海临坊,老魏曾出手对付帮马家兄弟联系生意的中人。
罗仁杰显然提前得了嘱咐,即便事败,也一脸的桀骜,冲着韩琛冷笑连连。
“韩琛?你这个狗东西,真当越国公府的乘龙快婿是这般好做的?
少爷我背后有人,有能人!
赶紧把少爷我放了,咱们好说好商量,若是敢为难少爷,少不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那楚云兮,你也告诉她,装什么贞烈女子?一个招婿都只能招到你这等废物的破落户罢了!
若非少爷背后的人手下留情,这越国公府上下,一个活口也留不下!”
哎呀呀,这位公子,莫非没听说过,能人背后有人弄啊!
韩琛也没打算惯着这纨绔,走上前去,揪住衣领,正反几个大嘴巴,顿时让罗仁杰认清了现实。
接着,这位罗公子开始哭哭啼啼,一味求饶。
这特凉的,这样的玩意,也想霸占越国公的爵位,也想和本姑爷抢媳妇?
当真是丢人败兴,韩姑爷顿时生出一股子懒得搭理的心情。
竟然和这样的人对阵,实在是,感觉有被冒犯到。
不过老魏没恁多讲究,当下阴笑着,一把将罗仁杰按倒在地。
不等老魏施展一身所学,那罗仁杰就发出震天般的惨叫,将自己知道的东西,抖了个底儿掉!
这下子,连老魏都感觉有些讪讪然。
这特凉的,未免杀鸡用牛刀了点吧?
总感觉,自己和韩二爷一伙,殴打了一个还未断奶的娃娃……实在是,没甚意思。
这罗仁杰所知不多,具体的事物,全是他母亲和人接洽,只知道对方提供便利,帮忙打通官面上的关节,保证罗仁杰能坐稳这越国公府的乘龙快婿,日后,一旦和楚云兮楚小姐生下儿子,便可顺顺当当的继承越国公爵位!
旁的不说,单单这份承诺,若是没有虚言的话……当真让人心惊肉跳!
国公爵位,世袭罔替,竟然敢妄言操弄,罗沈氏背后的人,在朝中的势力,得有多大?
说句难听点的话,便是当今圣上,哪家勋贵的爵位,也不是随意指定给那家的某个子嗣的。
老魏又特意问了问那雇佣马家兄弟劫杀韩姑爷的事,那罗仁杰倒也知道,因为指派买凶的人,正是他自己!
沈家大房,人丁凋敝,如今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独苗。
那独苗眼下还在进学,一应事物也不懂的管,所以,家中大权,早早落到了罗沈氏的父亲手中。
沈老二很有能耐,几年下来,就把整个沈家的产业渗透了个遍,其他几房都被他压的喘不过来气。
罗仁杰指派的,正是如今被沈家二房掌控的沈记银号中的一个管事。
只是罗仁杰也没想到,那管事能蠢到用带有沈记银号戳儿的银锭子去买凶!
“那管事,如今人呢?”
老魏心里一突,猛然发问。
“那人贪墨了家里的银钱,前些日子,跑了。”
罗仁杰罗公子,如今是有问必答。
老魏和韩琛相视一眼,同时觉得,那跑了管事,必然不简单。
这罗仁杰虽然不成才,但他母亲却是精明人物,从罗仁杰的话里话外也能听出来,他外公沈老二,也不是简单货色。
这等人,放在银号里面的得用管事,怎么会蠢到买凶用带着自家戳儿的银锭?
为何做完买凶的勾当之后,就跑了?
又细细问了几句,罗仁杰实在没甚干货,老魏和韩姑爷方才走出房子。
“二爷,我这里有些消息,或许对您有用处。”
老魏深吟片刻,这才说出让韩琛震惊之言,“越国公刚刚罹难的时候,按照朝廷规矩,这楚家断了子嗣,爵位是要收回的。”
韩琛点头,这等事,他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今上开恩,怜惜楚家,特意恩准楚云兮招赘婿入府,替越国公楚家延续香火。
“当时,圣上虽然仁慈,但并未想到让楚小姐招婿这等法子,反倒是朝中有几位老大人主动上书,帮忙求了这等天恩下来。”
老魏说到此处,便住口不言。
韩琛猛然打了个激灵!
那罗仁杰说,他母子背后的人,承诺一旦事成,便替他们扫清朝中的障碍,确保顺顺当当篡取越国公爵位……
而在此之前,朝中有大臣主动上书,替楚家求情,圣上才有了恩旨,没有收回越国公的爵位,而是给了楚家延续血脉的机会……
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若是有,怕是谋害越国公楚家的人,势力当真大的吓人!
能够影响皇帝心思的大臣,能有几个?
能够在文臣们巴不得所有勋贵全都断子绝孙的形势下,保住本应自动收回的越国公爵位,这份本事,又有几人能有?
冷汗,自韩琛的鬓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