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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鬼愿

阴倌法医 天工匠人 4646 2023-08-18 04:10

   我面对这冥纸遮脸的女鬼愣怔了好半天,才猛地挥着手,大声说:

   “别跟我说对不起,没那必要,回去!回去!”

   说实话,我的情绪多少有些失控。

   我想多数人都不大可能理解我此刻强烈的心绪波动。

   两天半前,是我去找吕珍。

   不管她前后对我的态度怎样,又是表现的如何市侩贪财,可在我的记忆当中,她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当一个印象中的活人变成死鬼,以另一种不同的形式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正常人是决计很难在一时间接受这个现实的。

   何况在这件事之前,我和吕珍并没有太深入的交集,对她的印象也没有多差。

   我让她‘回去’,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不能够接受她死亡的现实。

   可是,看到一旁满脸纠结的波波头,我立刻就醒过味来。

   吕珍从楼顶摔下来,受了那样的重伤,死亡已经是既定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包括眼前的鬼差。

   “我都说了,他是为数不多的好人。”

   波波头对着吕珍又是一声叹息,“行了,你现在总算是能放心,把你未完成的心愿交托给他了吧。”

   我情绪还有些波动,想点根烟,可进来的时候连皮带和鞋带儿都被收走了,哪儿有烟抽。

   这时,吕珍终于鼓起勇气对我说:

   “徐祸,我对我的所作所为和对你的态度,由衷的向你说声抱歉。我没脸面对你,没脸面对太多的人,但有件事,我只能是求你帮我完成。”

   “你说。”我有些不忍卒睹的闭上了眼睛。

   吕珍说:“因为事务所陷入财务危机,我到处找人借钱填补亏空。现在,我死了,太多人的账,我都没法亲自奉还。不过还好,这当中大多数人,都很强势,我死以后,公司拆解,他们应该会从中得到一部分补偿。虽然不一定够,但总算是能还上一些。”

   我睁开眼,默默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不会在我死后还惦记着找我讨债。可是,我欠她的,却是最多的。对于她,我不能没有交代。”

   “你想怎么交代?”

   “还!”

   我看不到吕珍被冥纸遮蔽下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话中的坚定。

   我问:“你都死了,还怎么还?还有还的必要吗?”

   吕珍沉默片刻,突然飘忽着转过身,面朝墙,背对着我。

   我瞄了一眼波波头,干笑:“都阴阳相隔了,还有必要这样吗?”

   波波头的年纪(或许是因为她的发型太显小),在我看来一直属于不怎么成熟的那一类女孩儿,但接下来她成熟的解释却让我心悦诚服,甚至有种凛然的感觉。

   “是债就得还!欠债不还,或许对方会不追究,但有心的人,心里过不去;无心的人,命,跟他过不去!”

   震撼之后,我问吕珍,“我该怎么帮你?”

   吕珍忽然哭了起来,她背对着我……

   就算她正面对着我,被冥纸挡着,我未必就看到她是真哭还是假哭。

   可她的哭声极是悲戚,这让我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好受。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活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

   “我现在有太多的后悔,可我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徐祸,你别怪我了。我和你爸……和荣华是真心的。我从来没想过通过他得到什么,到他死也没有。”

   “可这个事务所,是我小半辈子的心血,是我从踏入法律这行就有的心愿、是我的理想!如果能再重头来一次,我会改变很多错误的决定,但我也一定不会放弃我的志愿!”

   “徐祸,我对不起你,我卖掉了你家的房子。可……可我是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见吕珍哭诉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波波头终于忍不住猛一摆手:

   “时间有限,长话短说。”

   我相信吕珍有太多话,或许说,她有太多她自认为的委屈想要向人诉说,但事实是,我和她不熟,出于人性,我同情她,那只是因为相识一场。

   说真的,我也不愿意听她哭诉。

   套句老话,谁家没有本儿难念的经?

   我和您不熟!

   迫于某鬼差的‘淫威’,吕珍没有继续絮叨。

   当她具体说出见我的目的后,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道歉,知道她为什么没脸见我了。

   ……

   “铛铛铛铛!”

   敲击金属的声音传来,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天已经大亮,一个年轻的警员站在栅栏外,边用刚才敲击栅栏的大钥匙拧开牢门,边含糊的说:

   “提提神,走吧。往后老实点,别再犯事了,不然下回就直接送你去看守所了。”

   在领取被缴纳物品的窗口办手续的时候,我碰到了孙屠子。

   这家伙貌似休息的很不错,边抹着眼角的眼屎,边问我,等会儿去哪里吃早点,还问我要不要去喝早酒。

   “你猜,是谁来‘捞’的咱们?”

   我揶揄的问了他一句,从窗口接过背包,两手一摸,心里猛一咯噔。

   “我的东西呢?”我对窗口里头的人问道。

   对方从交接的簿子上撕下一张递给我,用水火不侵的口气说:

   “我这儿就这些,有质疑,拿着单子,问接管警员,让他来找我。行了,赶紧走,别耽搁事,下一个。”

   “哎哟我艹。”孙屠子到底没忍住,扒开我,把脑袋从窗口伸了进去,“我们徐主任包里本来可是装着两根金条呢,哪儿去了?”

   不等对方翻脸,我一把将他拽出来,拉着他脖领子就往外走。

   “少什么了?”孙禄边甩开我边问。

   “灵牌!”我眼珠疾速转动,但在特殊的环境下,我真是一点辙也没有。

   封印着白长生和魇婆的灵牌,本来是我随身携带。

   进来的时候包被收了,再拿到包,里头的灵牌明显不见了!

   出了拘留室的门,我顾不上抬头看‘久违的’天空,忙不迭拉开背包,两个灵牌果然不见了!

   “艹!”孙禄立刻要回头去找。

   然而,这时我却发现一件比起遗失两个灵牌,更让我震惊的事。

   “怎么了?”孙禄扒拉我一下,“走啊,回去找丫去!”

   “不见了!”

   “我知道啊,灵牌不见了嘛……”

   “不是!”

   我猛地回头,“喜子不见了!”

   “喜子?”孙禄一愕,片刻终于反应过来:“阴阳刀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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