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然在一旁坐了许久，就这么看着林玉姗血流不止，直到干涸。

　　然后，一下一下，用发簪在林玉姗的身上划出一个个口子，继续欣赏腥红血色带来的快意……

　　王嫣然被抓时正躺在家中的床上休养，她不仅因为生病，还被她父亲王尚书进行了体罚，原因是得罪了郡主。

　　被抓后，她没有反抗，没有反驳，神情中甚至有一丝解脱……

　　她父亲听傅时言说是王嫣然杀了林玉姗时，吓得昏厥。唯一残留的一点意识不是去管自己的女儿，而是喃喃的说:王嫣然这个孽畜做出这样的事死不足惜，与他无关，要去求林相爷恕罪等……

　　傅时言将林一涵带出刑部大牢，小郡主和君安夙在外面等着接她庆祝。

　　一同出现的还有将军府的丁瑶，她是来看王嫣然的，不过侍卫说:“王嫣然乃重犯，任何人不得探视。”

　　林一涵知晓整个案情的来龙去脉，看了看傅时言，眼神请示他能否～

　　傅时言微微点头，走过去将丁瑶叫了过来，打算带她从另一边进大牢。

　　在路过林一涵时，丁瑶垂眸道了声，“多谢。”

　　小郡主眼睁睁看着傅时言带丁瑶走后门，就不服气了，对着他们的背影道:“这个傅时言，我当初想进刑部大牢看师傅你，把门踏破了都没让我进，他这就把人带进去了？”

　　林一涵:“那你当初想进大牢的时候找他了吗？”

　　小郡主顿时语塞，“……好像没有。”

　　“所以也怨不得他。”就当是多谢这些天的照顾，林一涵破天荒的为别人说了一次话。

　　傅时言……或者说整个刑部，都没有表面看的这么简单。表面的品级制度，似乎都能在另一种力量下另行遵守……

　　“小姐，小姐……”

　　赶来接林一涵的是茯苓。

　　小郡主望了望她身后，只有她一人。这种日子林府居然只派了一个小丫鬟过来！林一涵没说什么，小郡主就先愤愤不平了，对着茯苓道:“你们相府怎么回事？林相爷呢，这么大的林府就来你一个人像话吗。”

　　茯苓支支吾吾的解释道:“今日是姗小姐的头七，府上繁忙……”

　　小郡主不耐烦的道:“算了算了，不稀得。师傅，走，跟我去郡主府，我来给你接风，让他们相府忙去吧。”

　　茯苓听她这么说，也害怕小姐生气，有些担心的道:“小姐，老爷他真的走不开……”

　　林一涵不在意的拍了拍茯苓，“没关系。不过，我想先去郡主府一趟，等晚些时候再回府。”

　　在东陵，迷信思想还是有些严重，她刚从大牢出来去撞上林玉姗的头七，只怕方家人会想活剥了她，还是免些事端吧。

　　郡主府，林一涵洗漱一番后，在小郡主的招待下吃了一场接风宴。

　　在场的也就是几个平时走的近的人，君安夙君慕彦，和小郡主。

　　吃完饭后，夜色渐黑。小郡主想留林一涵过夜，但林一涵执意回去，

　　“那让阿夙的马车送你回去。”小郡主道。

　　“不用了，我还想走一走，正好走回相府。”

　　林一涵选择走路，就是想晚些回去避开方家人。死者为大，她不想因为她在今天这种日子在林府闹不愉快。

　　林一涵的简短拒绝让小郡主说不出什么，只有嘱咐几句安全后道别。

　　茯苓默默跟在林一涵身后，她摸不清这位小姐的脾气，更猜不透小姐到底有没有生气……

　　今日姗小姐头七，方家人都在，老爷根本走不开，也不能离开去接小姐出狱。所以才派了她去刑部，只希望小姐能理解老爷。

　　林一涵走的很慢，如同散步般缓缓前行。

　　她突然道:“你觉得这个时候方家人离开了吗？”

　　茯苓愣了愣，小姐这是在问她吗？随即反应过来，“应该……还要一会儿。”

　　林一涵点了点头，带着茯苓往更远的地方绕去……

　　东陵的古街，此时还算热闹，林一涵走走停停全当是逛街了。

　　在一座酒楼前，林一涵被“拦”了去路。眼前出现的是叶羽。

　　“公子请你进去一坐。”

　　林一涵知道他口中的公子是谁，随他进了酒楼。

　　雅间房门打开，里面坐的是君子珩。

　　他面前已留好了杯子跟空位，“恭喜你离开刑部。”

　　林一涵坐下，“那也要多谢王爷在背后出力。”

　　不管是哪种帮忙，林一涵都没有点破。

　　君子珩笑笑，“应该的。”

　　应该？应该个屁，林一涵只以为他是客套话，心里鄙视一番官方说辞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在尝到杯子里的味道后，她眉梢轻蹙，不是酒！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淡定自若。

　　罢了，不是就不是吧，反正她就没想喝酒，喝茶也是一样。

　　接着，刚够人缓息的时间，就听君子珩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走？去哪？”

　　“自然是送你回府。”

　　“不用。”林一涵果断拒绝。

　　“白天本王已去过林府的丧宴，只不过有一样东西忘在了府上，正好与你回去取。”

　　不管他是不是真有东西忘了，她都不想跟他一起回去。

　　“王爷先去吧，我还想在外面多逛逛。”

　　“那件东西对本王很重要，叶羽不在。还请林小姐帮忙尽快送我到府上去取。”

　　叶羽不在？林一涵愣了愣，然后环顾房间，人呢？刚才不是还在呢！

　　“有劳林姑娘了。”君子珩依旧淡然。

　　林一涵咬牙，又来这套！

　　虽知他故技重施，却也无可奈何。

　　茯苓推着君子珩，林一涵气恼恼的跟在后面。

　　她不想这么快回府，但君子珩却命令茯苓快行。

　　最后竟在方家人还未离开时到了相府。

　　府上白色映眼，灵堂众人其在。方家两位老人在灵堂久久不舍离开。

　　其他人看到林一涵同君子珩一块回来都愣了愣。

　　众人道:“参见王爷。”

　　“今日刑部抓了凶手，林姑娘特意在外面梳洗一番赶来参加丧宴。本王路上遇见，便送她过来。”

　　林一涵看他一眼，他这前半句是在为她说话？后半句更是突兀的说送她回来，她与他有何干系，至于到他送么。

　　“有劳王爷了。”说话的是林守泽，随后转头对林一涵道:“涵儿，去给妹妹上柱香。”

　　林一涵知道如果她回林府撞见方家人，这灵堂遗体都不得安息。而她在外面乱逛打发时间，也没有动过不回来的念头，因为——她想上这一炷香。

　　只不过眼前，国监，方氏等人都没有为难她，是因为君子珩吗……

　　林一涵上完香后退在一旁。

　　君子珩道:“国监这几日为了案子的事操劳辛苦，现在夜太晚，国监要保重身体啊。”

　　方平洲眼眸面容都无正色，这些日子确实也都没好好休息过，“多谢王爷关心。是太晚了，老夫也要回去了回去。”

　　（东陵习俗，头七异姓人不准在那家过夜。）

　　林守泽送国监和老夫人上了马车后，门口叶羽也驾了一辆马车在门口侯着。

　　君子珩在下人的搀扶下上车，林一涵越想越不是滋味，忍不住上前道:“王爷不是回来取东西的吗？”

　　君子珩没有回答，反而从马车里淡淡传出这样一句话，“记住，你是相府嫡女。”

　　林一涵不明，叶羽已经驾着马车离开。

　　“涵儿，你与珩南王……”不知何时，林守泽走了过来。

　　他话未言尽，林一涵猜得到他想说什么。

　　“只是路上遇到，爹爹别多想。”

　　“这就好……”

　　依林守泽的语气来看，应该是不想她跟君子珩有什么关系。

　　方氏的情绪在送走外人后，有些崩溃，她似乎随便找的一个泄怒点，把对林玉姗离世的伤心、愤怒一股脑移驾到了林一涵头上。

　　也辛苦她刚才忍了那么久。

　　方家人不在，仅仅一个方氏，林一涵还躲得了。更何况还有林守泽在。

　　“都是她，是她，要不是她的出现，我们姗儿还好好的……呜呜……”

　　林玉姝看着林守泽的脸色在一旁拦着母亲，“母亲，别这样……”

　　“姝妹妹，这件案子的真相，你是一清二楚，还希望你能跟大夫人好好说说，让她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林一涵话中有话。

　　小郡主跟她说了潜入林府看到的一切，她倒小看了林玉姝的狠心，居然连自己亲妹妹的死都想利用……

　　“够了，都这些天了，还没闹够吗。”林守泽发火了，“来人，将大夫人带回房间好好看管！”

　　方氏听林守泽这么说哭的更甚，委屈叫着:“老爷，老爷……我们的姗儿啊……”

　　方氏被带下去后，林守泽看了看两位女儿和儿子，叹了口气，“浩儿姝儿，你们去好好陪陪你娘，劝劝她。”

　　“是。”

　　“是。”

　　林一涵见状转身打算回涵香院。

　　“涵儿，”林守泽叫住了她，声音里有难言的歉意，“这几日……你受苦了。”

　　林一涵没有回头，“没有。”

　　林守泽没听明白。

　　她继续走了两步才道:“我没有觉得苦，所以爹爹——不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