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生养了四个儿子,沈兮若去世的父亲排行第二,她的亲姐姐两年前被林氏嫁到隔壁村做媳妇,因聘礼要多了,成亲后那边就断了来往。她那个亲哥哥被征兵后,一去便没了音讯。
沈兮若穿越来时原主只有十岁,那时便在张家做了两年的丫鬟,跟沈家的人没有亲情。
林氏的四儿入赘县里,鲜少回来。
留在林氏身边的就只有沈兮若的大伯、二伯,两大家子人统共十几口人住在一起,也不嫌拥挤。
现在,沈老头、林氏连同孙儿都召集过来,将这茅草屋围了大半,气焰嚣张。
“兮儿!”林氏看到沈兮若一脸轻蔑,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拉长一张驴脸,喝道:“你在张家那八年,没学会什么叫规矩吗?长辈们来,不知喊人,也不请我们进屋。”
沈兮若一个冷眼瞥过去,慢条斯理地道:“祖母说我住的是鬼屋,迟早会死在里面,这可是被你过诅咒的房子,你敢进来吗?”
沈老头取下腰上挂着的烟袋,脏得像块打油布似的,抬起鞋子在上面把烟火敲掉,这才道:“你那屋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就在这儿说吧。”
沈兮若憎恨林氏,更厌恶沈老头,当初卖她和嫁她姐都是他出的主意,明明一肚子坏水,偏偏还要躲在背后装好人,让林氏出头做恶人。
沈兮若听到后面响起脚步声,手放背后摆了摆,让司辰先别出来。
林氏道:“村里人都在传,说你嫁了个从京城来的跛子,若是你真嫁得好了,我们当然替你开心。你一意孤行搬到这儿,我们念着你还小也由着你了,现在你又不经过我们同意就随便嫁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个交代……”
“可是……”沈兮若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都已经是相公的人了,祖母想要什么交代呢?”
闻言,司辰心中泛起一抹绮丽的旖旎。
“你那短命的娘走得早,没教好你,我们也不怪你,但家里把你养大也不容易,聘礼必须得要。”
林氏兴许在来之前就承诺过,要来的聘礼怎么瓜分,大伯家的和二伯家的两个女人也跟着附和。
沈兮若嗤笑道:“爹娘养了我七年,不幸双双离世,八岁你们便是十两银子将我卖到张家做丫鬟,养了大半年而已,十两银子,你们怎么能用得心安理得?
我回沈家后在你们那儿住了半个月,干最累最脏的活,吃你们剩下的饭菜,还倒给了你们五两银子。而且我从沈家搬出来自立门户,是理正同意了的。
祖母说把我养大,你去问问张家同不同意,去问问我爹娘同不同意!”
“不要脸的东西,勾搭张家少爷想做姨娘没成,还有脸在这儿提张家!”林氏被沈兮若堵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道。
“不是人人都能勾搭上少爷的,谁叫我有这个本钱和本事呢!不像有些人,啥都没有还想不劳而获。”沈兮若寸步不让。
她不是没做成姨娘,而是她根本不屑,不然等个几年都能做平妻。
即便如今日子过得这般清贫,她也从末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为了爱情,她能放弃所有东西,唯独尊严不行!
林氏见跟她没法说下去,便吼道:“喊你相公出来,我们跟他理论。”
来自京城,在张家遇到的贵人,随便榨一榨,也能榨出几十两银子来。
沈兮若冷笑,“我相公娶我那日便有言在先,苛待我的人休想从他手里拿到一文钱,何况他生平最讨厌贪婪卑劣的小人!”
“你、你……!”林氏气得脸皮阵青阵白,见来硬的不行,便扯着嗓子嚎道:“造孽啊,沈家养了条毒蛇呀!传文,传武,她没爹娘教养,你们还不替你三弟好好管管她!”
司辰见她大伯二伯气势汹汹朝沈兮若走去,毫不犹豫,将手里握着的石子猛地一掷。
石子势如破竹,正正击中两人膝盖。
‘啊’、‘啊’,两声惨叫冲出喉咙,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跪倒在地,面色苍白。
沈兮若扭头望向司辰,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这家伙深藏不露啊。
司辰走到她身侧,揽住她的肩,凌厉视线扫过沈家老小,低沉嗓音掷地有声:“除了我,谁敢伤她一根头发,这就是下场!”
他高大伟岸,周身散发出强烈的阳刚硬朗之气,令沈兮若倍有安全感。
虽然他镇住了沈家人,不过……你敢动老娘一根头发看看,打不死你!
沈家再人多势众,也是些空有身力气的庄稼人,哪儿遇到过这样的高手,人家两颗石头就把他们弄趴下两下最强壮的,剩下的老弱妇孺谁敢上?
于是乎沈老头让人扶起受伤的两个儿子,一群人夹着尾巴走了,临走前连屁都没敢放一个。
沈兮若出了心中的恶气,别提多痛快了。
“司辰,你真爷们!”她拍拍他强有力的臂膀,夸赞道。
“为何要故意激怒他们?”司辰严肃脸问。
沈兮若并不知他武功如何,就胆大包天挑衅一群人,真不怕他们动手打人?
“自然是我有底气。”沈兮若从腰上掏出一个荷包来,“我自制的‘爽身粉’,没有我的解药就会一直痒,然后一直抓,直到全身溃烂。”
“愚昧!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沈兮若骄傲跟他分享秘密,他竟然骂她,气死了,转身去厨房把菜端进屋,也不等他就狠狠咬一口猪排发泄。
司辰坐到炕上道:“你想过后果没有,如果他们抓住你严刑拷打,你要不要交出解药?即使交了也不会让你好过,轻则受伤,重则丢命。”
“敢!他们又不是官府的人,只是欺软怕硬的村民罢了。”
“别人他们肯定不敢,可你是沈家的人,他们就有恃无恐。假如你死了,也是沈家的家务事,无人替你伸冤,官府便不会管,随便散播你几条罪名,人家还会说他们是大义灭亲!”
沈兮若有所感,抬眸看司辰,见他满眼的悲凉、悲愤。
莫非,他沦落至此是亲人所为?
她不敢问,怕触碰到他心底的伤口,沈兮若态度端正认错:“我确实太天真了。”
司辰没再继续教育她要如何如何,而是放低声音道:“我在的时候,你可以任性。我不在你身边,就必须得克制。待我回来,定替你报仇。”
沈兮若的心窝,立刻便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