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要是穿上绫罗绸缎的长袍,指不定迷死多少小姑娘呢。”
沈兮若摸着下巴,十分有成就感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虽然只是一身村里男人同样的短打款式,也被他穿出华丽质感来。
“司辰,以后你就在家里呆着吧,你看上去跟这个村子格格不入,很容易让人好奇的。”
“不打紧。”司辰沉声道:“没人在乎我的死活。”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沈兮若没接话。
他也有过去,那些深埋心底不为人知的伤疤,每一次提及都是残忍的凌迟。
两个受过伤害的人,既懂得把握分寸不触碰对方的痛处,又会惺惺相惜互舔伤口,阳光便才能照进彼此的心底。
沈兮若趁天没黑做了晚饭,吃过后早早睡了。
深夜,她好像听到司辰在耳边叫她,以为是做梦,便没搭理他。
“兮若,兮若……”司辰迟疑了下,还是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颊,“快醒醒。”
他指腹略微有些粗粝,带着暖暖的触感,沈兮若半梦半醒,眼睛只睁开一丝缝隙问:“干什么?”
司辰凑近她耳边小声道:“嘘,屋外有人……”
“啊?”沈兮若瞬间清醒,“谁?”
“听脚步声,应该是两个男人。你别怕……”司辰细声安抚。
沈兮若轻手轻脚坐起来,昏暗中瞧见他手中握着根木棍,这是她一个住的时候捡回来防身用的。
白天见识过司辰的功夫,她稍微放松了些,猜测外边到底是谁。
“不好!”司辰脸色一变,道:“他们在泼东西。”
“是煤油。”沈兮若嗅觉灵敏,“他们要放火烧死咱们,快跑!”
她睡觉没脱衣服,立刻翻身下床,到对面床下摸出个银锭子,转身拉着司辰的手就要跑。
“等一下。”司辰过去将床头的包袱拿上,两人才一起跑了出去。
近段时间都没下雨,茅草屋上还被泼了煤油,一点就着,蔓延得飞快,轰的一下火苗窜起老高。
沈兮若上前,给司辰打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样的两个堂哥一人一脚,怒道:“月黑风高杀人放火,你们沈家人真是好样的!”
“兮儿,不是我……”沈长富痛得全身颤抖,他的腿好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们俩放了火撒腿就跑,没想到那根棍子跟长着眼睛一样,直直飞过来戳到他的后膝弯上。
沈长贵满脸惊恐却横道:“就是我和大哥烧的又怎样!我们烧的是鬼屋,这又不是你的房子!”
“确实不是我们的,但我和相公住在这儿。跟你们没理可讲,必须得请理正和县太爷给我们作主。”
火势一起,村里人全都被惊醒跑了过来。
沈兮若眼睁睁看着住的地方被一把火烧光,又难过又愤怒,反正也救不了了,她索性转过头去不看。
此事沈家人并不知情,长富和长贵白天来没要到好处,各自的爹还被打伤,两人一合计便半夜跑来报仇。
事情问清楚了,沈老头对理正说:“小孩子不懂事,大半夜的把您惊动真是不应该,既然人没伤着,又是我们自家的事,您就请回吧,大家也都散了。”
被司辰护在后面的沈兮若站出来,道:“我早自立门户,与你们不是一家人了。如果放火杀人,是一句孩子不懂事就能糊弄过去的,那我大盛朝的律法还有何用?”
司辰伸手搂住她的腰,随后冷声道:“兮若是我娘子,是司沈氏,不是你沈家的人。这件事必须得有个交代,不去县衙公断,便让沈家自己清理门户。”
话音一落,他手里的棍子凌厉挥向想爬起来溜走的沈长贵。
随着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响起,沈长贵哀嚎一声,哭叫道:“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五十出头的理正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这烂摊子着实难收。这事要闹到县太爷那儿去,他这个理正的能力会被置疑。可沈家两个小崽子也太可恶,若是得逞了,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他琢磨了一下,对沈兮若道:“兮若丫头,你两个堂哥确实过分了,事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吧。”
看司辰一身凛然之气便知不好惹,不过他以前帮沈兮若立过户,大小也算是个人情。
沈兮若知道他的想法,作出知恩图报,但真的很委屈的样子,“谢大伯,我与沈家的那些事,您都一清二楚。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可今日他们是来要我和相公的性命……看在我爹的面上,我可以不告官,但我从张家带回来的银票,还有我相公的银两,以及我们家所有的家当都被烧光了,沈家必须赔给我们!”
林氏跳脚怒喊:“你们能有什么家当!张家连一个子都没给你!”
谢理正皱眉斜了沈老头一眼,沈老头道:“住口!”
众人都看着呢,不赔肯定说不过去。理正分明是要息事宁人,如果他们再闹,理正一怒之下很可能让他们把鬼屋也一起赔了。
沈兮若蔑视看一眼脸色难看的林氏,道:“衣物被褥和锅碗瓢盆就算了,我的一百两银票也可以不要。但是……”她顿了顿,大声又道:“我相公从京城过来时,家里给了他四千两银票,这是我们今后的依仗,一定要赔。”
四千两!大家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里的人,家里有三十两存银就算顶不错的了。四千两,估计两三个村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司辰道:“银票一分不能少,所有东西必须按价赔偿!”
约摸谈了一个时辰,其中沈兮若多次‘相求’司辰,结果是只让沈家赔三十两现银,再由谢理正写一张一百两银票的欠条,上面注明,若是沈家再来找沈兮若的麻烦,就要马上赔偿这一百两。有理正和全村人作证。
沈老头让两个儿媳妇回去拿银子。
林氏哭天抢地,打骂两个闯祸的孙子,“两个小畜生,你们干脆把我烧死得了!”
沈兮若拿到银子,理正又将自己旧房子借他们住,这事才收了场。
沈兮若一想到林氏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的脸色,就笑得停不下来。
林氏也有今天,真特么爽!
司辰却满脸严肃,蹙眉道:“人心叵测,今日应该能你长记性了吧。所以,若是我不在……”
“要隐忍,我记得的。”沈兮若眉眼带笑道:“司辰,我把床下的十两银子带出来了,另外十五两埋在地底下,回头去挖回来。银子虽然没损失,可什么都需要置办,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对了,你拿出来的包袱里有啥?”
司辰把包袱打开,里头只有文书和沈兮若给他做的衣裳,这两样是他最珍贵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