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天黑了。
松梗大队新任仓管员何春富同志开始他的大动作了。
他在家里擦了把澡,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又往头上抹了点茶油。对着他媳妇的镜子一照, 自觉精神无比, 充满期待地出门了。
“天都黑了, 你干什么去?”他媳妇孙琴一边放被子, 一边喊他。
“我去仓库那边晃晃, 我那里有正事呢。”何春富说的跟真的一样。
“哟,去看个仓库也要这么打扮起来?跟骚公鸡一样,你跟我结婚时候都没这么收拾过。”孙琴可不信他。
“你一个女人懂个什么, 结婚那是个人的小事,看仓库是集体的大事,能一样吗?”何春富不耐烦道, “你这个人觉悟就不行。”
呵, 孙琴觉得何春富把她当傻子糊弄。
他这是第一天去看仓库吗,怎么前天不打扮昨天不打扮, 早上不打扮下午不打扮, 单单今天晚上骚起来了?
有问题, 太有问题了。
眼看着何春富已经走出去了, 孙琴被子也不放了, 一咬牙跟了出去。
辛亏天黑, 何春富又心思浮动。孙琴这个潜行的本事实在不高,但一时半会也没被何春富发现。
何春富当真晃悠到了队里仓库那边,从仓库里取了一瓶白酒, 不慌不忙的在仓库后面喝完了, 把酒瓶子撂在墙根。
何春富胆大的时候胆大,胆小的时候又特别胆小。
他大白天的时候就不敢来何在洲家,因为这里是坏分子家庭,何春富作为受过表彰的高觉悟分子,怎么能过来和这种人牵牵扯扯,被别人看到了不是影响他声誉吗。
这么些日子了,也只敢趁着夜色偷偷来过过眼瘾。真要他真枪实弹干了,何春富还指望靠白酒壮胆。
仓库在村头,酒壮怂人胆的何春富绕了一圈,从村子外边绕到了村尾。
这条夜路走得多么熟悉下,一看就是老赶路人了。
孙琴越跟,脸色越难看。
这叫什么事?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条路是去哪里。
何春富这个骚公鸡经常大半夜出去晃悠,原来都是偷摸着到这里来了,找安文玉那个小贱人!
孙琴作为四婆亲女儿,也是个实打实的妙人。她并不想立刻戳破这事给何春富一个暴击,心里来来回回盘算的是怎样将何春富和安文玉捉奸.在床,好好羞辱这对渣男贱女。
那两间小土坯房就在村尾巴上,孤零零的。
此刻里面人还没睡的样子,小窗户里有暖融融的光。
何春富一阵激动,跑到屋后熟稔地一跳,把手撑在屋顶边上,要爬墙头看。
然而手一按上去——
何春富立刻“嘶”了一声。
这还是他靠着钢铁般的意志硬是忍受住了疼痛,他差点就喊破喉咙了!
这屋顶上是什么东西,把他手上皮肉都割开了!
伴随着尖锐的疼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上流了下来。
是血吧,那是血吧?
何春富被色.欲冲的发昏的脑子总算冷静了一些。
他站在地上,对着墙头看,模模糊糊看到了好些尖锐的东西。
什么时候有的?
他上回来,明明还没有这些!
何春富气急败坏,咒骂了好长一段话。
倒是这么一折腾,白酒的后劲起来了。酒精麻木了他的感官,何春富觉得手上伤口也不算疼了。
没办法上去看,何春富就趴在墙上听。听到了稀里哗啦的弄水声,显然有人在洗澡。
何春富满脑子的美人出浴图,他完完全全忍受不住了。
他一下子绕到何在洲家的大门前,决定堂而皇之从大门进去,他就要这样当一个真正的男人!
为了这一刻的名正言顺,何春富早就准备好东西了。
何在洲家的门是从里面闩上的,何春富取出一根铁丝,从门缝伸进去小动作不断。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不冷静,还是在这方面的实践经验太少,何春富忙活了半天,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
土胚房没有通电。
此刻点着油灯。
奇怪的是安文玉并没有在内间洗澡,呼啦啦的水声就是在外间响起的,何春富一推开门就什么都看到了。
外间摆着一只大澡盆,澡盆很大,安文玉能稳稳当当坐在里面。澡盆很深,人坐进去,只剩下头和一小截光溜的肩颈弹出盆。
这时候安文玉就背对着何春富坐在盆里,长发被毛巾裹得结结实实,澡盆里面的水都是新烧的,此时热气腾腾,白生生的雾气让澡盆里的安文玉更显得飘逸朦胧,看得何春富直咽口水。
何春富现在看安文玉,那就像开了美颜滤镜一样。
看着安文玉在光晕里的肩膀,脑子一糊涂,直接就“心肝”“心肝”叫起来了,
“心肝,你就从了我吧,我太想你了,我以后肯定对你好!”
不晓得是不是酒精害人,何春富简直就跟遭受了降智打击一样。
嘟嘟囔囔着把恶心话说完,他一把关上门,开始干更恶心的事。
“心肝,我来了!给我亲一亲……我今天好好疼你。”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对着大澡盆冲过来,也就几步远的距离,何春富还忙很快地把上衣脱了,又把裤带子解开了,随随便便丢在地上。
“你是不是在等我……心肝,你怎么不说话呢?”
安文玉僵硬地坐在澡盆里,头也不回一个,始终背对着他。
何春富也不管了,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就开始上下其.手。
“心肝,你不说话正好,你听话,我让你快活……叫也没事,没人听见的,我也喜欢你叫……”
摸着摸着发现不对劲。
何春富迟钝地用手在怀里人的锁骨以下又走了一遍。
日了!
真的是平的!
何春富脑子一炸,酒彻底醒了。
他跟见了鬼一样“唰”一下收回手,人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
现在再仔细一看,澡盆里人的肩膀明明很宽,哪里是女人肩膀?更不可能是安文玉的!
何春富一下子萎了,并且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持续萎下去。
“你、你是?”何春富哆嗦着嘴唇,再也叫不出“心肝”了。
澡盆里的人总于有动作了,叹了声气,一抬手,摘下头上毛巾,露出一头男人才有的短发。
他别别扭扭转过头,何春富看到了属于刘二柱的那张脸。
刘二柱???
是的,就是刘二柱。
刘二柱损失大了,痛心又坚定地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馋上我的……但是何春富,我你这是在犯罪!我是不可能从了你的,你死心吧。”
何春富人已经傻了。
刘二柱从水里出来,浑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他用毛巾擦脸上水。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在这里?”何春富不会说别的了,反反复复就这两句话。
“就知道是你们,就知道你们在这里偷情!狗男女!”
河东狮吼一声响,老何家门被踹开了。
孙琴冲进来就要拼命,一抬眼在朦朦胧胧中就看到一个没怎么穿衣服的人,二话不说抬起手就要送一个大耳瓜子给这种贱人。
刘二柱是多么会绝地求生的人啊,在刘老太的火钳神功之下也成功活到今天了,顿时孙琴一抬手,他已经钻到何春富身后了。
“……啪!”
孙琴没收住势,一巴掌把何春富抽得三魂没了七魄。
何春富裂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狡辩,孙琴已经痛不欲生起来:“你还护着她,你还护着她!何春富,你说你是不是贱得慌?”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伴随着无数的脚步声。
好多手电筒照过来,一瞬间灯火通明。
“大队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