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洛伊人让莫离拿了一些糖果出去找小朋友玩，自己和莫藏花坐下来说话。

　　看着莫藏花带回来的白玉膏，她有些不解：“夫君，那颜如玉的白玉膏就是你的方子，你看也看了，为何要买回来？”

　　莫藏花将罐子放在一边：“伊人，为夫买这东西回来就是要对比一下，看看这颜如玉到底在里面加了多少水分。”

　　洛伊人还想说话，院外李翠花又开始叫门。

　　这回来的可不止她一个，乌泱泱进来十几个妇女，莫家原本还算宽敞的院子一下显得有些挤。

　　李翠花作为组织者，自然有一定威信，她让女人们稍安勿躁，然后主动说明来意。

　　“莫小哥，妹子，是这样，这几个姐妹都是来找你们求助的。她们有的以前订购了你们的白玉膏，后来退了改去买颜如玉的，这会儿倒越用越黑。听说那赵家妹子的脸被你给治好了，所以就来问问可有法子改善她们的。”

　　莫藏花闻言，目光从这些妇女脸上扫过，见她们皮肤底子都不好，既然知道她们买了颜如玉的东西，有这样的结果也很正常。

　　人群里，张二狗娘赫然在列。她见莫藏花只看不说话，便翻了翻白眼：“我说莫藏花，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啊？别白白看了俺们的脸，回头没辙啊！”

　　莫藏花不理她，只询问了几个妇女使用时候的事情。果不其然，她们使用没有个规律，大白天的，想起来就涂在脸上，难怪越用越黑。

　　“几位嫂子，白玉膏这东西虽然不是我‘落花集’的，但是在下可以告诉你们，正是因为你们使用不当，脸才会成了现在这样。”

　　“哎呀，那咋办？花了钱，还变黑了，这不亏了吗？莫小哥，你可得帮帮我们呀！”

　　女人们又开始叽叽喳喳。

　　“各位嫂子，稍安勿躁，夫君会帮大家想办法的。”洛伊人开始安抚她们，然后看向莫藏花。

　　“办法自然是有。”莫藏花点点头，对女人们解释，“这白玉膏里头的成分是不能见光的，若不在晚上用，就会越抹越黑。而且我不确定里头还有没有其他成分，所以建议你们不要再用了。”

　　顿了顿，他又说：“我落花集新近推出的‘若雪’比这白玉膏更安全，也是需要夜晚使用。如果各位愿意试试，在下现在倒可以根据各位的肤质提出些针对性的建议。”

　　他那张脸本就生得让人移不开眼，语气又诚恳，当即有几个妇女点头表示同意。

　　“哼，既然知道了是咱们使用不当，还留下来干啥？那颜如玉的白玉膏还便宜十文钱呢！他这是变相推销自己，赚咱们银子。”二狗娘不大不小的声音让几个原本有意试试的妇人犹豫起来。

　　洛伊人对这个女人本就没有好印象，看她这般态度，自然有些气愤，只是她还没说话，李翠花就先看不过眼了。

　　“张三家的，俺知道你和莫家不对付，本来就没打算带你上山。是你自己死皮赖脸非要跟来，如今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不怎么地道了。”

　　二狗娘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反正俺就是觉得，这莫藏花是借故推销。”

　　“二狗娘，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若是满足了，没人强留你。”莫藏花的语调也蒙上一层寒意。

　　反正不招人待见，二狗娘也没打算多留，扭了扭腰离开：“俺才不打算在你家多待。一个大男人，整日介摆弄些女人用的玩意儿，娘娘腔。”

　　她这一走，和她要好的几个妇人也有些踌躇。

　　洛伊人看出她们的想法，不卑不亢地说：“几位嫂子，我们莫家本本分分做生意，靠手艺赚银钱，你们若是信得过我夫君，愿意用我们的东西，自然欢迎。若是觉得颜如玉的白玉膏好，想继续用，咱们也不说什么。做生意就是你情我愿，觉得这趟来，得着自己想要的，走了也就走了，下次有需要再来，还是朋友。”

　　她话说得大气，有几个妇人走了，更多的却留下来。大家听莫藏花介绍了“若雪”，又得了自己专属的护肤建议，一个个美滋滋的。不少人买了，连带桃花露一起，让莫家赚了不少。

　　洛伊人从自家酿制的蜂蜜里取了一些，装在小瓶里分给她们：“这些是自家产的桃花蜜，几位远道而来，拿些回去吧。‘若雪’用好了，下次再来买。”

　　几个妇人喜滋滋的，分别道了谢回家。

　　李翠花朝夫妻俩竖了竖大拇指：“你们两口子，还真是厉害。”

　　洛伊人从银钱里分了一些给李翠花：“这里头自然少不了嫂子的功劳。”

　　莫藏花也拿了一些桃花茶给她。

　　李翠花得了钱，又有东西拿，喜滋滋地下山去。

　　“夫君，你有没有发现，村里人对我们的态度好像缓和了一些呢。”将东西收拾好，洛伊人笑着问。

　　男人宠溺地刮了下她琼鼻：“还不是因为我娶了一个伶俐的小娇妻？”

　　“夫君说笑了，都是你的东西好。”洛伊人羞笑着别过脸，不一会儿又转过来，“我看，这种组合销售的办法不错，不如夫君下次就做些这样的东西搭着一起卖吧？”

　　莫藏花点头：“再过些日子，地里的玫瑰和甘菊就能采摘了，到时候又该有的忙了。”

　　中午的时候，莫离蹦跳着跑回来，说交到了朋友，和他们玩的可高兴了。

　　摸着孩子的头，洛伊人也很开心，小孩子就是要有同龄的小伙伴才有童年。

　　又过了几日，莫藏花去“桂香阁”送“若雪”，回来的时候，和洛伊人说起颜如玉被妇女围攻的事，不禁令人唏嘘。

　　“看来，那颜尚卿终于吃到了教训，这回怕是要损失不少银子了。”洛伊人觉得出了一口气，心里都舒坦了许多。

　　“若只是不告诉妇人们正确使用方法便也罢了。他们的白玉膏里，偷工减料不说，还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莫藏花这话一出，洛伊人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等事？”

　　将那罐白玉膏拿出来，莫藏花打开盖子给她看：“里面东西的比例不对，他们还以次充好，用了石膏粉。这东西用久了，脸不毁了才怪。”

　　“难怪夫君那日劝那些妇人不要再用了。”洛伊人点头理解，“我还以为，夫君是想让她们用咱们的东西才这么说。”

　　摇摇头，莫藏花叹了口气：“咱们只做良心生意，一分钱一分货，绝不掺假。纵是颜如玉的白玉膏再不好，若是从咱们口里说出来，便是诋毁，怕是要遭人诟病，所以还是让她们自己发现的好。”

　　“夫君，你想得真是周到。”洛伊人点头。

　　“离开京城后，我想了很多，以前的臭毛病委实改了不少。”笑了笑，莫藏花起身，又去了蒸馏间做别的事情。

　　想起自己对莫藏花的过去一无所知，洛伊人有时候会觉得不是滋味。他们是夫妻，他却好像一个谜，每每提及过去和京城，都会让男人的神情变得不太自然，仿佛有什么触动伤处的东西。

　　或许是他曾经的妻子，又或许是他过去的生活。

　　洛伊人不知道，她只在男人离开后，紧紧攥了攥拳头。

　　白玉膏出了事，颜家的生意自然不好做。“若雪”倒是卖得很好，随着不断有人慕名而来，莫家的积蓄也逐渐多起来。

　　这天下午，莫藏花去了赵师傅那，洛伊人独自在蒸馏间里研磨，听到院门响就出去看，刚好看到一个二十来岁年轻后生，身后还跟着几个伙计。

　　“这位小娘子请了，在下颜如玉掌柜颜尚卿。”

　　来人自报家门，洛伊人心头立刻警觉，这颜如玉的掌柜怎会来她家？

　　“这位官人来我们这穷乡僻壤有何贵干？”洛伊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

　　“远来是客，小娘子不打算请颜某进屋说话吗？”颜尚卿也算长得一表人才，只是眼底的精明与算计太甚，让洛伊人不喜欢。

　　“莫家与官人没什么交情，我一个人在家，男女授受不亲，怕遭人闲话，官人有什么话，就在院子里讲吧。”

　　见她态度冷淡，颜尚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草草打量了一下莫家的院落。

　　“小娘子年轻貌美，住在这样的地方，难道就不觉得委屈？”怕她误会，颜尚卿在她开口前道明来意，“颜某知道莫家也是做脂粉的，只是苦于没有门面，便想同你们合作，恳请将白玉膏真正的配方卖给我。”

　　洛伊人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鄙夷：这男人，之前让赵氏兄妹来莫家骗取配方，这会儿又亲自来买，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官人说笑了，什么叫‘白玉膏真正的配方’，莫非官人家的白玉膏，不是自己研发的？”

　　看出这小女人的不屑和怒意，颜尚卿也不掩饰：“小娘子，颜某对之前采用不当手段，从莫家得了这白玉膏方子的事，向你们道歉。还望小娘子同意，将配方卖给我们，这银钱少不了的。”

　　“你以为拿钱，就能买莫家的配方，真是笑话！”洛伊人生气地下了逐客令，“莫家不欢迎你们，门在那，请便吧。”

　　颜尚卿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一挥手几个伙计便上前抓住她手腕。

　　“小娘子，既然你不肯就范，莫怪颜某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