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德将军单手扶头,踉踉跄跄走了过去。
“什么?”
画中的女孩,犹如走出来一般。
谷菱侧着身,装作在夜光下,弯腰捡着草地上的花,头则微微抬起。
跟驼峰区别不大,这个姿势,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给裨将一个自己理会的眼神,他却无奈摇了摇头。
每天,巩德将军回府上第一件事,便是在画旁,驻足停留。
可他今天,头太晕了。
“将军辛苦了,回房间休歇吧。”
“不,今天这幅画,好像格外迷人。”
巩德甚至有一种莫名冲动,想要拥抱画里的人,她是如此的真实美丽。
巩德脑细胞还在四处乱撞,他感觉与喝酒一样。
“啪!”
他手掌拍到了画,实则是谷菱的屁股。
“你干什么呀?”
谷菱嘟着嘴巴,扭扭捏捏的跑进房间,将门栓扣起。
“柳香?”
巩德的手掌,不像是碰到了硬墙,而是凸起来的肉陀。
谷菱歇斯底里的这一嗓子,不再娇滴滴。
顿时,巩德清醒不已。
瞪了一眼身旁的裨将,裨将则目光远离,用手指了指谷菱的客房。
随后,进入了自己的卧房。
其他下人们,正在柴房,清理骆驼。
装作看不见,听不着。
巩德决定今晚邀请几大将军,前来将军府做客。
“柳香,你不用开门,听我说就行,刚刚我不是……”
“知道啦,你不是故意滴,我和水儿也不是嘛。”
谷菱在客房里,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而宝宝还在地上。
“柳香,原来你是说那幅画,我是喜欢,可那里面的女孩,是你,不记得了吗?”
谷菱坐起身来,这角度,正好能见到她的脸。
“是呀,我还想她挺好看滴,原来是自己捏。”
谷菱没完全熟悉她新身份,包括她已是娘亲。
“呱呱呱!”
水儿在地上,突然哭的撕心裂肺。
巩德在外面,敲起了门。
“柳香,孩子这声音,不是生病了吧?”
“不可能滴,他刚好呀!”
“他这么大的婴儿,容易得风寒,晚上睡前,一定将门窗关好。”
“知道啦知道啦!”
谷菱不耐烦的回答,只是希望巩德赶快离开客房门。
回忆起今天跟他的一幕幕,简直难以启齿。
要不是为早点回家,她才不愿受这委屈。
孩子被她从地上抱到了床上,用被子轻轻盖起。
还在教育着,就像宝宝能听懂,一夜之间会长大似的。
“娘亲对你严厉,都是为你好呀。否则你将来会怨娘亲滴,所以不能太调皮啦,知道嘛?”
宝宝面色微红,昏昏欲睡,没力气睁开眼睛,也不做回答。
“柳香,你没进餐吗?等下我会邀请几大将军前来,你想一起出来吃骆驼肉吗?”
“咕噜!”
谷菱肚子饿了。
“那你会叫牙将来嘛?”
“这个,柳香,我将军府的下人不少,加上几个将军,够分一头骆驼。倘若再……”
“只请梦汾镇的谷牙将即可嘛。”
“梦汾镇?并无此处。牙将中,有姓谷,但在其他镇,离我将军府有些距离。”
怪不得谷菱打听不到,原来几十年前,那里不叫梦汾镇。
具体何地,巩德不甚清楚,只是被谷牙将邀请,去过一次他家里。
弯弯曲曲走了好几十里路,一个偏僻的村子,并无名字。
他们夫妻和睦,共育有五子一女,好不热闹。
就是有点重男轻女。
巩德当时过去,见最小的姑娘也穿着小公子的服装。
“你若不让他来,这顿饭我就不吃啦。”
“不吃也罢,我们几位将军所聊的东西,你们女孩子家家,也会觉得无趣,我让下人帮你预备点其他的。”
“我是说,要是不把谷牙将找来,我永生不进食,一粒米都不,我发誓呀……”
“使不得使不得!柳香,我马山派人去请。”
谷菱借着月光,笑的模样很甜。
这几天的经历,犹如做梦一般。
她正在想怎样给父亲讲,宝宝却在低声哭泣。
“水儿,你舍不得我嘛,我这娘亲做得很是差劲,连衣服都没给你穿呀,要不是小霜带回被褥,你现在还光膀子捏。跟着我你会很受苦滴,等你长大我会让你赚钱养我,不对,过几年你就能去街上乞讨啦,听说那个银子赚不少……”
谷菱轻轻拍着水儿的肚皮,说着说着,眼角的泪挤了出来。
“娘亲答应水儿,不哭。可你不是我儿,终究会分离,长痛不如短痛嘛。”
谷菱擤了一把鼻涕后,开始在衣柜里,翻着水儿能穿的。
但目光所及,空空如也。
一个红色的东西,掉在柜底。
“咦?这个可以呀。”
谷菱抻出巩德的红色内裤,给水儿比了一下,刚好能做成肚兜。
只需将下面分成两半。
“嘶啦!”
整个一块布料,变成两片。
谷菱的力量之大,自己都惊讶。
她甚至能够一根手指,便把水儿顶起来。在手中旋转。
“巩将军在吗?”
车骑将军与卫将军先行前来,扇了扇鼻前的怪味儿。
巩德亲自去看门。
“快请进快请进,怎么就你们俩?其他将军呢?”
“人家都陪夫人孩子吃完了,就剩我俩没家的。”
车骑将军与卫将军没有成亲。
用现在的话说,单身狗。
“我最想请的就是二位。”
他们三作为黄金单身汉,有些少见,所以共同语言蛮多。
“你总算把那画扔了?巩德啊巩德,你公然在将军府挂别家夫人画像,啧啧,让我说你什么好。”
“是啊,巩大将军,我看上的哪家娘子,也只敢让画师挂卧房,你这可是正堂,把喜欢别家夫人,当做光明磊落,在下佩服,佩服。”
谷菱在客房里,屏住呼吸,等待父亲到来。
闲来无事,她完全不打算加入到将军们的聊天中,找着针线。
开始将布料弄坏的地方重新缝起,第一针就戳到了手。
她的痛感,貌似不太强烈。
可能是与身上的伤痕对比。
“啾啾!”
水儿正吸着谷菱的血,十分懂事。
好像知道谷菱要走,一抹红是为他做的。
随后,小家伙开始磨牙,谷菱感觉到水儿嘴巴里,冒着小尖尖。
“噢~”
水儿很享受的样子,脸部出现高原红,叼着谷菱的手指,睡着了。
好似正在喝奶。
这一刻,谷菱忍不住笑。
原来养孩子,是如此幸福之事。
现在的谷菱,才体会到当娘亲的乐趣。
可是,为时晚矣,他们即将分离。
能帮水儿做的不多,谷菱继续完成肚兜的缝制。
却每一面都被缝死,已然变成了钱袋。
“也好嘛,水儿,这是娘亲给你的礼貌,将来你要是觉得银子太多,送给娘亲一些,就用这袋子装呀。”
水儿的嘴巴,反复蠕动着。
谷菱察觉少了一些什么。
她悄悄打开门,寻找着将军府的柴房。
闻着味道,应在这里。
当谷菱小跑溜了进去,看见三位将军的后脑勺,正在低头吃骆驼肉。
谷菱立刻退回她的步伐,向下撇嘴。
心里嘀咕,“都不等为父,先吃了起来。”
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在谈论她的肉身。
了解一些也无妨,抱着好奇,谷菱的耳朵竖起,听着三人话语。
“巩德啊巩德,要我说,你只是单相思而已,人家忆柳香就没说过等你战场回来,你与相亲?”
酒足饭饱,车骑将军抬起眼皮,很快得到卫将军的赞同。
“巩将军,何必为一女子,终身不娶?你跟我们俩不一样,你想成亲。我带队出征时,经过加吐镇,听百姓说,她突然得了狐臭,是夫君带的脏病,最后投河自尽,你可别把功夫浪费在一死人身上。”
“哐!”
花盆倒了!
巩德回眸过去,发现忆柳香身影,也许饿了正在觅食。
“她就在我将军府内,你们让她不开心了。”
车骑将军与卫将军瞬间站起,互相对视,想要先行告退。
巩德微微摇头,轻轻叹气。
“二位,玩笑而已,别当真。风言风语信不得,话到嘴边留半句。”
“巩德啊巩德,要被你吓死了,我虽是将军,但对那些鬼啊神啊,还是信一些,毕竟手上的人命多,以后不能在这样了。”
车骑将军打着嗝,卫将军好像发现一丝端倪。
“巩将军,花盆如此大,总不能是风吹倒的吧?”
本已坐下喝茶的车骑将军,再次快速站起,打嗝好了,变成嗓子眼咳嗽。
“老卫,你大晚上说这些,待会儿我可不跟你一起走,你容易把鬼魂招来。”
“车骑将军,你还没听明白巩将军的意思?巽府忆柳香夫人没死,现就在将军府。”
车骑将军的咳嗽不治而好,变成了眼疾,眸子都快瞪出来。
“当真?”
谷菱总算在柴房冲下人们,要了点骆驼肉,吃得满嘴是油。
多日不见油水的她,就算肚中鲜花满地,也掩盖不住臭体。
还好水儿早已习惯气味,被谷菱抱在怀中,却一副要喝奶的面孔。
谷菱就是为了他,想在临走前,让他尝口娘亲的母乳。
奈何怎样也挤不出,孩子急的直哭。
裨将进入将军府,大喘着粗气。
“禀告将军,谷牙将他……”
裨将一到关键时刻,便很是急人。
“谷牙将来了吗?”
“将军,谷牙将他就在外面。”
“快请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