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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夕阳西下(8)

水天决 慕微光 3873 2021-08-05 16:14

  第九十章夕阳西下(8)

  猛一咬牙,狠了心要来取箭,被赵若溪止住,道:“这短箭入肉太深,恐怕擦伤血脉,贸然拔出后失血过多,更添凶险,还是找到乌审三,要了敷治的解药后再取出包扎。”蓝子房感激道:“就是这样,多谢姑娘提醒。我……嗨,我误信小人谗言,险些害了姑娘,真是心中抱愧……”

  他转过身去,当先而行,步履急促,比之刚才诱敌之时要快了许多。显然是惜命要紧,全力狂奔。翻过一道土坡,来到河床上,蓝子房俯身在乱石滩中摸索一阵,起身时已扛着一个竹筏,快步来到溪水边,一边小声嘱咐道:“姑娘,过了溪流就到了,那里情势古怪,你不要害怕才好。”

  两人站到筏上,划水过去。这里河面变宽,流速加剧,水声隆隆,激荡得碗口大的鹅卵石来回翻滚碰撞,声势骇人。凉风劲吹,薄雾聚散不定,变幻无形,在闪烁波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森可怖。再看对岸,稀稀落落的许多矮树,随风晃动,便如鬼影憧憧,正在窃窃私语。空气中一股腐臭味道,越加强烈,衣袖掩鼻,都不能消减分毫,中人欲呕。

  赵若溪艺高人胆大,却毕竟只是个年轻女子。这次下山,是她的第一次游历修行,可以说经验欠缺,阅历浅显,所有的防范事项,进退时机,都是由师长处耳提面命而来,跟躬行实战自然大不相同。

  她见这里诡异古怪,虽感到身体紧绷,心中紧张,却也强自镇定,默默为自己打气。掌心紧握剑柄,沁出满手冷汗。

  忽觉竹筏摇动,往上猛地掀动,赵若溪出其不意,尖叫一声,也是她轻功了得,身随筏起,足尖一点,已站在竹筏边缘,使个千斤坠的功夫,向下猛压,竹筏斜斜插入水面。蓝子房却身子一歪,落入水中。他噗噗的吐出呛水,一边含混不清的叫骂:“萧羽仲,你他妈的跟乌审三是一路货色吗,我也在呢……”

  水下的那萧羽仲不作理会,趁机跃出水面,挥动起棱刀左右开弓,疾速戳刺。赵若溪足下不稳,无法使力,只好跃起躲闪,侧肩弯腰,身体拗出一个柔韧无比的弧度,玲珑腕剑的精妙招数“旁、敲、侧、击”接连使出。这是四招剑法,各有侧重,互不干连,但赵若溪这时一气呵成,瞬间使出,但见一道白光划过,四招剑法,便如一招相似。那萧羽仲哎哟一声,肩头嘣出两点血花。他不敢硬抗,扎一个猛子,又潜到水中。

  赵若溪双足翻转,将竹筏踏平,持剑凝立。竹筏没了撑持,在原地快速打旋,赵若溪身随筏转,长剑斜指向下,剑尖不动如山,左手的剑诀,却不住变幻方位。她不动声色,其实暗暗焦急,知道那萧羽仲疏忽来去,快若游鱼,自己若不能尽快去到岸上,一旦落水,便优势尽去,不是人家的敌手。忽觉筏子又是一阵剧晃,筏尾的编绳断裂,几根竹子向旁散开。赵若溪踏上一步,俯身出剑,疾若点星,萧羽仲的手臂陡然缩回手中,几滴血珠溅上竹筏,又被溪水洗刷干净。

  编绳断开,竹筏随水浪波动,眼见逐渐散列,一点点沉入水中。这样下去,片刻之间,便要不能承重。赵若溪自知这样下去不是了局,将心一横,便回剑入鞘,拿出乌刀,准拟那萧羽仲再现身时投刀克敌。

  那萧羽仲术业有专攻,精擅龟息换气之法,他吸一口长气,便能在水下潜伏半柱香时间,远超常人想象。他潜游水中,由下望上,借着水波星光,将筏上的情状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笑,道:“任你剑术精绝,轻功高超,来到了水里,那就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总归是小菜一碟,要被我翻水鳌萧羽仲痛痛快快的一口吞下。你一连刺伤我三剑,待会儿制住你之后,非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还了回来。”

  他这样蓄势以待,忽觉肩上剧痛,扭头一看,却是蓝子房举杆打他,有意无意间,正戳中他肩上的伤口。萧羽仲不意他竟会出手攻击,心中大怒,暗道:“你这蠢货,我救你脱险,你不来感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不知好歹,又来打我?”当即一拉竹竿,两人平行靠拢,萧羽仲弹足晃臂,倏忽加速,绕到了蓝子房身后,反手一刀削中他的屁股。

  蓝子房中毒后浑身无力,又被拖入了水中,弹踢挣扎了这一会儿,早已筋疲力尽,半死不活,只是心切着取药疗伤,这才鼓勇出手,哪有反抗之力?那萧羽仲的三棱刀破水分流,利于水战,立时将他屁股上的肥肉削下好大一团。蓝子房吃痛,带着一团血水浮上水面。萧羽仲正感得意,忽觉右肩凉意刺骨,随即脖颈一紧,已被人拉出水面。

  原来,两人水下打斗,弄出水面上气泡浮动。赵若溪知道不能再心慈手软,贻误时机,便脚尖一搭竹筏,使一招“倒挂金钟”,上身没入水中,人未到,剑先至,已刺中萧羽仲的右肩。竹筏单侧受力,摇摇欲倾,赵若溪心中一紧,剑势递进,竟穿肩而过,将萧羽仲的一个身体钉在剑上。竹筏斜张,大半边倾倒水中,赵若溪不敢稍有迟疑,左手绫带投出,卷住了萧羽仲的脖子,抖腕扬臂,将他凌空拉出,放到竹筏的另一侧,稳住筏子。

  萧羽仲剑伤甚重,又在水下憋气许久,再被绫带绕颈,登时两眼翻白,一阵抽搐。他为人悍勇,竟然不顾肩上剑伤,还要跃起伤人。赵若溪见他面貌狰狞,心中一紧,顺势送剑,萧羽仲身体后挺,居然被钉在了筏上。这样一来,颈上的绫带缠绕更紧,萧羽仲两腿绞动几下,便四肢一瘫,晕了过去。赵若溪见蓝子房在水中载浮载沉,当即伸手,搭住竹篙,将他拉到筏上。

  蓝子房料想不到赵若溪竟然如此凶恶,吓得呆若木鸡,脸上的淋漓水线也不顾擦拭,两脚拢住筏子,拼命撑篙,竹筏像箭一般向对岸窜去,心中所想的是:“那魅影公子果然不同凡响,两个女伴也都是令人生怖的狠角色,一个是一言不合,便派人铁枪剜舌,这一个更是乖乖不得了,出手便是飞剑钉人。幸好我见识超卓,慧眼识珠,及早就改弦易辙,向这个妙龄狠人表示了悔过降服,要不然的话,不知道她要使出怎样的可怕手段对付我。”

  他哪知道,赵若溪这时心中害怕,分寸已失。她深吸一口气,才俯身抽剑出来,顺势在溪水中冲洗,回头看向蓝子房,双唇颤抖,欲要说话解释,哪知那蓝子房心惊胆战,以为她不顾自己见识超卓,英明神武,要来算旧账,慌忙道:“我听话,不胡闹。”双手起落,拼命撑篙。赵若溪面露苦笑,怔然不语。

  到了对岸,赵若溪跳到石上,静候蓝子房抱起了萧羽仲当前带路。这里乱石林立,野草丛生,一条羊肠小径上满是枯木碎枝,两旁的山壁上有许多个怪模怪样的石窟,里边黑漆漆的,阴气森森,传出阵阵腐臭。

  赵若溪仗剑缓行,严神戒备,忽听右侧有异样声响,注目看去,是一只体形硕大的黑毛老鼠从洞口爬出,洞缘的什么东西被它踩落,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却是一块泛黄的残缺骸骨,似是个脚骨模样,缺了趾骨,脚跟处被虫蚁咬出几个小洞。

  赵若溪惊咦一声,心脏狂跳,赶忙晃身闪开。蓝子房站定,心下奇怪,暗道:“看来女儿家终归是女儿家,再凶残狂暴,还是没有咱男子汉胆子壮,心胸大。那也难怪,我本来就是男子汉中的男子汉,壮士之中的大壮士。”

  心里自吹自擂着鼓气,一边犹疑道:“姑娘,这里是个乱坟岗,那石洞之中,葬了许多尸首,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赵若溪道:“这里是……是个乱坟岗?”蓝子房道:“是,想来是风俗特异,他们都将尸首放在洞中裸葬,我先……”赵若溪道:“裸葬?什么叫裸葬?”蓝子房道:“就是不起坟头,不用草席,不放棺材,直接穿着寿衣放入洞中。”赵若溪道:“那……那是为何?”蓝子房道:“也有富贵人家,打造了厚重石馆的,嗯,姑娘,我们的藏身处,就在十步外左手边的洞窟里,大家伙嫌蚊蝇咬人,都是在石馆里睡觉,魅影小子……我是说你那位朋友,这时候多半也安置棺中。我先跟你说了,免得你没有见过,心中害怕。”赵若溪道:“我不害怕……”

  口说不怕,实则怕的厉害。又走了几步,忽见蓝子房身体一歪,力竭倒地。萧羽仲犹然未醒,被他随手甩出,上半个身子搭进了一个洞窟,只剩两条腿悬吊在外。蓝子房呻吟着挣扎了几下,难以站起,赵若溪抢前搀扶,忽听得右边有风声过来,忙侧身荡剑,只听一声脆响,来物发出一道幽光,被削为两半,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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