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晔的脸色变了变。目光定定的落在容槿的手腕处。
容槿感受到这道目光,清秀的眉头微微上扬,随后便抽出手,去取来了温水。
递到赫连晔的面前,赫连晔没接。他的脸色似乎有一些不对劲。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容槿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轻轻一笑,“妾身无碍。”
赫连晔脸色煞白,艰难的起了身。容槿连忙给他找了垫子靠在后头。
“手。”
容槿还没起身,低哑的嗓子便萦绕在耳畔。心里也跟着酥酥麻麻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没事,真没事。”
赫连晔却已经抬手抓住她的手,拧紧眉头盯着她的手腕看。
伤口处往外流血,染红了纱布。赫连晔眼底划过心疼,他昂了昂下巴,哑声,“放了点血把脑子里放傻了吗?坐我旁边。”他在无意识之中,已经不再称呼本王。
赫连晔的手很干,也很凉。容槿却难得感受到温暖,她坐在赫连晔身旁,看着他仔细的模样,心中细流缓缓而过。
……
赫连晔醒过来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出去。许墨又诊治了一番,确定暂时无碍后,宴回长苏两人便进来了。
两人同容槿欠了欠身,便去了里屋。
知道三人要商讨大事,容槿出了屋子。
小荷连忙扶着她。
容槿摆摆手,“没事。”四处看了看,她问小荷,“许神医呢?”
小荷道,“夫人,人已经请到听风阁了。”
容槿加紧步伐,赶到听风阁。
许默跟连翘都在,见容槿进来,连翘走上前,“容姐姐。”
连翘的脸色不大好,容槿心里也咯噔一下。
精致的眉头拧得发紧,本就苍白的唇瓣愈发的没了血色,“王爷的情况究竟如何?”
连翘心疼的握紧容槿的手,跟许墨对视一眼,直到许墨点头后,她才说,“容姐姐,方才墨哥哥同我说,王爷的病是早年中了药物的毒,身体长年累月被毒素入侵造成的。只有雪莲可以清除毒素,别的方法,很难做到。照现在的情况看,或许也只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去找雪莲了。”
容槿脚下虚浮,心疼到发紧。
过了许久,她才点点头,“我知道雪莲在哪里,我会想办法的。”
她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濡湿,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看向许墨,她语气坚定,“希望神医可以帮我再瞒殿下几天,我会拿到雪莲。”
第二天清晨,容槿醒来的时候,屋外下起了雪。外边的雪不大,倒是蛮有一番风情。
容槿喊了小厨房,让人准备了甜汤,吩咐小荷,“给王爷送过去。”
小荷为难的拧了拧眉头,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道,“是,夫人。”
容槿一眼就看出小荷的不对劲,她抬手抓住小荷的肩头,语气沉了许多,“王爷那边怎么了?”
小荷连忙摇摇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说话!”
容槿几乎没在小荷面前发过脾气,这倒是第一次。胸口升起的急切如同疯长的蔓草,缠绕在她的胸口,疼得发狠。
小荷看着容槿,这才意识到自家夫人真的生气了。本就寡淡的眉眼因为动了怒,愈发的冷凝。眉梢上扬,眉心紧拧,双唇也紧绷的抿成一条直线。这模样,当真是不容许她再拖延的,一咬牙,忙说,“夫人,是王爷不允许奴婢说的。王爷想要您好好休息。”
“究竟怎么了?”容槿按住太阳穴。
“昨天晚上,圣上驾崩了。”
容槿愕然,惊诧的抬起头。
……
永安帝驾崩,举国服丧。
赫连珏、赫连晔、赫连酉带领百官跪在永安帝的灵堂上。
哭声中,夹杂着一阵阵阴凉。随着时间推移,气氛越发僵硬。
赫连珏染了病,好不容易起来了,但那里都烂掉了。他的脾气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劲。
跪了没一会儿,他冷眼盯着原本的大内总管。
大内总管反应也快,立即颁读圣旨。
……
容槿坐站在窗户前,她的手脚冰冷。瞥见不远处母亲的牌位,她用力咬紧唇瓣。
小荷见容槿的精神状态不好,轻声喊了声夫人。
容槿像是没听到似的,一动不动。此刻,她脑子里只剩下赫连珏跟柳如烟对她的设计陷害,她仿佛重新回到了母亲死亡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永安帝怎么会忽然驾崩?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朝堂之上,明明已经将赫连酉调了回来,明明就是想要废除太子,重新换一个人与赫连晔分庭抗礼的。可赫连珏还没废掉,怎么就驾崩了!
太子没被废,那便成了皇帝。
容槿的脑子要炸掉了,她死死的握住手掌,指甲都陷入了掌心的嫩肉里。
那么恶心无耻的男人,凭什么登上高位!他为什么不去死!
越往下想,容槿越是难受痛苦。起初,颤抖的不过是她的手,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已经全身颤抖。
小荷被容槿这模样吓坏了,连忙上前,“夫人,夫人!”
容槿眼眶发红,眼白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她咬着牙根,一动不动。
小荷连忙招呼来一名丫鬟,又叫人去喊连翘。
……
长苏受赫连晔吩咐回到晋王府,恰好碰到从听风阁匆匆跑出去的丫鬟。
他拢了拢身上的红衣,示意手下侍卫拦住丫鬟。
得知果真是容槿出事,他放了丫鬟。心中不禁惊讶,真如爷所担忧的,这容侧妃根本是瞒不住的。
长苏赶到听风阁,容槿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但人总归是憔悴的。
长苏将赫连晔交给容槿的信递给小荷。
小荷连忙走到容槿面前。
容槿眯了眯眸,渐渐回过神。她扫了长苏一眼,一把将赫连晔的信封拿在手里。
她立即就要打开。
“小嫂子且慢。”长苏忽的换了称呼。
容槿手下动作一顿。
长苏开口,“都下去吧。”
这一男一女,单独在房间。小荷站在容槿身侧,不肯出去。
容槿知道长苏跟赫连晔的关系不同,况且他刚才的称呼,也说明跟赫连晔非同寻常的关系。
“下去吧。”容槿吩咐小荷。
“是,夫人。”
等到小荷离开,容槿淡淡的看向长苏,“长苏公子,有话直说就好。”
长苏四处扫了两眼,随而才开口,“小嫂子,我哥哥说这封信,不到万不得已,你万万不可动。另外,宫里现在正处在非常时期,你要跟我另寻去处赞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