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笑而不语。
喻楚奇怪地看他两眼,收回视线,去选衣服。
老管家在背后絮絮叨叨:“那么喻小姐,老奴先和您讲讲三爷的规矩。您工作时可以穿右排的那些衣服,颜色素净庄重,不要穿颜色太杂的……”
“您的工作不重,主要负责给三爷端茶倒水,服侍生活上的事。早上您要去伺候穿衣,用餐时布菜,处理公务的时候您要给添茶,三爷心情好的话,您给唱唱小曲儿,心情不好……那您也最好躲远些。”
老管家停了下,“晚上您倒不用在外间侯着,回房休息就可以了。有什么事可以随时传唤老奴。”
“好。”
喻楚点头表示明白。
“那您先换衣服,老奴就带您去三爷那里。”老管家笑吟吟道。
女孩答应下来。
老管家出去等她了,喻楚打开柜子挑了一圈,想起老管家的叮嘱,就特意选了件深色的长裙,衣摆不大不影响她动作,端茶倒水应该很合适。
但她摸了摸布料,却有点意外,这些衣服的料子都非常高级,别说是给丫鬟穿了,就连一些豪门的千金小姐,也不见得每件衣服都是这个质量。并且这些衣服还都是新的。
喻楚心想,不知道自己走的时候,能不能把衣服打包带走。
自己都穿过了,沈家也不会把它们留着吧……不如让她带走呢。
这么多款,未来几年的衣服都不用再添了。
她换好衣服,顺便给自己盘头发,梳了两个民国流行的麻花辫,乌黑的辫子垂在锁骨处,衬着少女清丽小脸,年轻而秀美。
收拾妥当,她才出门。
老管家一直等着,见了少女,微微有些惊艳,笑道:“姑娘随老奴来。”
*
两人来到书房外面。
一路又经过了不少警卫,全都持枪站得笔直,喻楚一个女生在其中显得有点突兀,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低着头跟紧老管家。
书房环境十分幽静,到了房门外,老管家轻轻敲了敲门。
随后对喻楚道:“您进去吧。”
喻楚抿唇,推门走进去,小心地探头看了看。
沈三爷就在书桌后,换了件黑色的衬衣,肩上披着同色外衣,银质的细链从领口微垂,一只白皙的手半支着额,狭长眼眸上覆着副眼镜,平添了几分雅致气场。但他抬眸时,镜片后的漆黑眼眸微微眯起,那种慵懒血腥的气质,便又感觉得十分明显了。
门口的女孩踌躇着没有进来,只探着脑袋,喊了声:
“大人。”
她身子躲在门外,探头的时候,两只小辫子垂下,趁着白净的耳垂,清丽脸颊肤色非常白,看起来就有些娇气的模样,软白手指扶着门框,踌躇地没有迈步进来。
沈昀迟放下手里的书卷,靠在椅背上望着她。
眸光在镜片后,雾蒙蒙的,眼神看不真切,声线倒是淡然,不冷不淡地敲了下桌面:
“站那里做什么,要我请你?”
“……”
喻楚老老实实放下手,走进去。
她穿的是件淡蓝色上衣,深色的百褶裙,露出两条又白又纤细的小腿,脚上穿着双平底鞋,是民国流行的款式,这套衣服衬着她娇弱的气质,倒是十分漂亮。只不过女孩年纪小,深色还是不太适合她。
沈三爷只懒洋洋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喻楚慢腾腾地靠近书桌。
但她刚刚掀开珠帘,正准备过去,却忽然望见书桌旁边,一个巨大的卧着的黑影――有金色的眼睛和花纹纹路,锋利的牙齿似乎能看到寒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是真正的虎视眈眈。
喻楚:“……”
谁能想到在书房里看见一头老虎?还是这么大的身强体壮的老虎。
喻楚倒是不怕,但她觉得正常人应该表现得怕,于是迅速反应过来,柔弱地啊了声,扶住旁边的木架,可怜巴巴望着书桌后的人。
沈三爷不紧不慢抬眸,看向女孩,触到她水汪汪的眼睛。娇小少女远远站在花架旁,也许是因为害怕,眼睛显得水润润,扶着木架不敢上前来,模样有点可怜兮兮。
少帅又看向自己养的宠物。
老虎虽然还在地上卧着,但眼睛直直盯着少女,微微龇牙,露出锋利牙尖和牙床,看上去有点不友好。它对生人一向是这样。
上次还吓到了沈元博的女朋友。
之前,沈三爷倒没觉得哪里不好。
他养的宠物,吓人才正常。
沈昀迟没什么表情,手里的书轻轻翻了一页,朝书架后抬了抬下巴,清透镜片后的眸漆黑如墨,淡声道:“里面待着。”
老虎通灵性,听了主人的话就慢腾腾起身,垂着尾巴迈步离开了。
它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喻楚才微微起身。
普通人见到只恶狗都会怕,更何况是不常见的老虎。
还是这么凶猛的一只。
喻楚想,应该怕得腿软才正常吧。
她默默瞄了眼书桌后的人,抿唇想了想,低声道:“大人,我待会儿过去可以吗,我腿有点……”
她扒着花架没有起身,弱弱望着年轻的军官。
那人漂亮眼瞳从镜片后睨她。
也没表示。
喻楚以为对方会同意。
然而随后,对方却垂眸放下书,从书桌后起身,不疾不徐迈步过来。喻楚望见他军靴踏地,裹着小腿线条笔直而颀长,踩着慢慢悠悠的步伐走过来,因为修长身高,居高临下,莫名让人感到很有压力。
他停住步子。
年轻军官的影子落在她面前,遮住了窗外透过来的光,娇小少女整个人被笼罩住了。
只能看见对方逆着光浅金的碎发,镜片折射,看不到眼神。
她往后退了下,假惺惺地笑:“真的腿软,大人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自己过去。”
沈三爷没说什么,只半抬起手,微凉指尖握住她手腕。
轻轻一扯,女孩就只能上前一步,靠近对方,沈昀迟垂下手,一手轻轻揽住她腰,揽进怀里,把人直接抱起来,迈开长腿走向书桌后面,语气意味不明开口:“……这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