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看我干嘛?”我有些不自在了,英俊“啊?”了一下,问道:“我看你不自然吗?”
我拿起手机竖在他面前:“你自己看看,很不自然!”
英俊收拾了一下表情,没再说话。到了火车站,买票时才发现英俊跟我居然是老乡,都在广西的一个市里,不过他家在乡下,那地方比较偏,我也没去过。
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有点想回家看一下,但是想想老爹可能以为我去广州打工了。如果我现在回去,必须得问我要生活费,拿不出钱又得一顿臭骂,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跟英俊去他老家。
赶上最后一班去他县里的乡际班车,兜兜转转下车已经是傍晚了。英俊指了一下旁边的大山,道:“翻过那座山,后面就是我家了。”
“挺偏的啊,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我问到,因为英俊跟着他爷爷走了那么久,也没提过家里其他人。
英俊笑了一下:“好像有个爸。”
“好像?”我懵了。
“对啊,寨子里的男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只留下一些孤苦老人和留守小孩,我爸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出去了。一开始和其他人一样,每隔两年就回来一次,但是我十岁之后,就没回来过了。”英俊边走边说到,“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死了,可是爷爷说没死,死了的话,能招到魂。然后又给我爸占了一卦,说他现在可能在哪里享福,不想回家了。”
“那是赚钱了啊,怎么不回来呢带儿子和爸爸一起去享福呢?”
“呵呵,爷爷说我爸命中有两个女人,你懂了?”英俊苦笑着看我道。
我点了下头,这种事太多了。一直在纯朴中生活的人,一旦见过繁华,就很难再回去了。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或许他爸就像衡叔说的那样,迷失在繁华中,忘了自己的名字,就再也回不到家乡了。
“那你怨不怨他?”我试探着问道。
“平淡心吧,没什么好怨的。有机会再见面,就喊声爸呗。”英俊苦笑道,“其实如果换做你我,可能也会跟他一样。人毕竟是为自己而活,儿女再怎么是骨肉,也终会离开自己,陪自己到死的,还是枕边人吧。”
我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英俊的肩膀,英俊侧头冲我笑道:“明天我想去见翠花。”
“我陪你。”
我们来到寨子口,英俊指向中间的一栋房子:“那就是我家,好久没回来了。估计被子什么的,多发霉了。”
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小男孩蹲在石头上,尖起眼睛看我们。我轻声问英俊:“你认识吗?”
那小男孩犹豫的叫道:“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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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英俊回到,那个叫铁头的小男孩一下乐了起来,朝英俊跑来,铁头打招呼的模式也不同常人,直接一头撞在英俊的小腹上。
英俊摸着铁头的头,道:“还这么硬啊?”
铁头呵呵的笑着,摸着自己的脑袋:“我现在都能敲碎核桃了!”铁头乐呵了一会,歪过头看着我们身后,问英俊道:“阿哥,阿公呢?他没回来么?”
英俊流泪了,哽咽着声音道:“阿公也回来了,他回来就不走了。”
“那阿公在哪呢?我都没见到他!”铁牛从我和英俊身体中间穿过,往我们后面跑,一边喊着阿公。
英俊对我道:“他是我一个本家的堂弟,就姐弟两在家,爷爷奶奶都去世了,爸妈在外面打工。他左脚有六个脚趾头,其他小孩说他是妖怪,不跟他玩,他就一直粘着我玩。”
我看铁头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惊讶道:“他这么小能照顾自己吗?”
“他姐姐比较大,有十三岁了吧,能照顾他。”英俊回到,然后和我往家里走,走了一段路后,铁牛又追回来了,大喊道:“阿哥,我没见着阿公啊?”
英俊没回话,摸着铁牛的头,到家里后,在门口的石头下面摸出钥匙,打开门后,一阵霉气传来。铁牛咋呼道:“阿哥,你家的电线被剪了,说欠了电费。”
“走的时候忘记交电费了。”英俊冲我苦笑道,然后在家里搬了个梯子出来,搭在屋檐上,用老虎钳把电线接上去了。
接上电后,英俊说他要做饭吃,让铁头去他家装两碗糯米来,如果家里没有糯米的话,就去别人家里借点,他明天会去集镇买来还他们。我们到了厨房,明明旁边还有些干柴,但是英俊却说这种柴不好,拿着柴刀出去砍柴。
他走到院子的里的桃树下,摇了摇桃树,动手就砍起来。桃花开的正茂盛,我赶紧制止道:“你要砍柴可以砍别的,干嘛要砍这桃树啊?”
“这桃树光开花不长桃子,砍掉算了!”英俊说道,然后将柴刀递给我:“你来砍吧,我去找点做饭的东西。”
“还找什么啊?”我有些烦躁了,这小子,要铁牛去找糯米,还要砍桃树做柴,现在又要去找别的材料,“就我们两个人,随便熬点粥将就一下就行了。”
英俊挤了个笑容:“你是第一次来我家,我们这的习俗,第一次到家里的客人,都要请吃五色饭。”他说完又笑了:“逗你呢,明天埋爷爷,要用上的,所以就趁今天一起做了。”
英俊走后,铁牛端着两碗糯米来了,问我他阿哥去哪了,我说去找做五色饭的材料了。铁牛听完咽了一下喉咙,这小子肯定嘴馋了,放好糯米后,就开始帮我折桃枝,同时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过节都要吃五色饭。
“五色饭啊?”我想了一下,因为小时候比较好奇饭会有那么多颜色,还跟着学过,便道:“糯米驱邪排毒,用来染色的红蓝草又有生血活血的功能,枫叶也有安神助气的作用,所以多吃点好。”
把桃树砍得差不多时,英俊回来了,他将叶子放好,来拿我手中的柴刀,但是抽过去的很快,把我手给划开了,血滴在了桃木上。
“你故意的吧?”我疼的捂住手责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