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与命运,从来不被诸天束缚,而混沌则分为内混沌与外混沌,内混沌为诸天孕育,外混沌则容纳诸道,游走于时空内外。
这上个寂灭周期的年轻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深湛莫测的时空规则秩序,不见道与法的有形轨迹,却直指根源,堪称是最原始的时空法,超越苏乞年生平所见,若真的要找出一种与之媲美者,恐怕也唯有燧人氏的纯阳原始经篇。
一拳击破一角时空,苏乞年凝神,百滴道血瞬间复苏,他肌体上,有丝丝缕缕的道光浮现,纯白若琉璃,堂皇而炽盛,细密如根茎叶络,隐隐蔓延向虚无深处,照耀时空内外。
那一袭红裙像是被定住了,年轻女子慵懒如水的眸子浮现一抹亮光,道:“这是你蜕变的羽化之力,超脱境下,竟能逆伐而上,更难得有几分永恒的味道。”
嗡!
口中说着,年轻女子的动作婀娜而从容,一点也不慢,纤柔的玉手像是没入了无尽时空深处,而后勐地掀起,滔天的时空浪花,演化成刀山、剑岳、戟峰、鼎渊、戈岭等等各种器物的形态,庞大无边,像是要压塌大宇宙,各种不同的时空锋芒,皆恐怖无比,汇聚成时空洪流,像是要将无尽时空都割裂,绞碎成虚无。
轰隆隆!
苏乞年震拳,永恒拳印极尽复苏,这是他开辟己路之后,所遭遇到的第一个可以轻松化解他永恒拳势的对手,这与刘清蝉形神相似的年轻女子,仿佛无尽时空规则秩序的化身,随意一击,都有诛神镇祖之力,至上领域不出,很难想象谁能压得住她。
诸道归一,又刹那间寂灭归墟,苏乞年以永恒拳印不断衍化这两大奇景,仿佛道之两极,又好像扎根生命源泉的阴阳大磨,将那时空洪流碾碎,崩裂的时空锋芒落在身上,仿佛道磬法螺之音,激荡起璀璨的大道花火。
“没有真正经历过,你这永恒不过是水中月,寂灭重生的镜中花,终究缺乏真实感。”
年轻女子摇头,对于苏乞年的永恒拳印做出这种点评,而后玉指舒展,轻抚过破碎的时空,无穷规则秩序之花绽放,宛若永恒不败,成片落在苏乞年的永恒拳印上,竟发出恐怖的,宛如天铁锻打的声响,时空火花瑰丽而梦幻,苏乞年浑身剧震,拳势竟被阻断了。
他想更进一步勾动体内更多的道血复苏,却发现永恒战体雏形在轻颤,眼下的他,似乎暂且只能瞬间承载百滴道血复苏,再多就要动摇根基。
终究还要等到彻底换血,扎下永恒不灭的根茎才行,苏乞年念头闪烁间,那年轻女子却没有再接着出手,而是收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他,道:“未入超脱境,就已经蜕变出如此羽化之力,身为蝉蜕,已经难能可贵了,我在超脱一重天,但至上之下,这条时空枝蔓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强了。”
超脱一重天!
苏乞年心神一凛,此女比他想象中的境界还要更低,不过超脱一重天,却拥有如此可怕的时空造诣,这经过寂灭大劫,为上个寂灭周期生灵的年轻女子身上,恐怕隐藏着惊世的隐秘,这种古远的生灵,来历简直无法想象,太古神魔都是后辈。
“蝉蜕是什么意思?羽化之力又是什么?”苏乞年再次问道,同时开始勾动气脉中沉寂的道字符。
年轻女子鲜艳的红裙上流淌古朴的道韵,但却没有半分沧桑感,相反,她生机蓬勃,朝气如霞,怎么看,年岁都不是很大,绝丽的容颜像极了刘清蝉,除了气质存在些许差异,就算是苏乞年,也很难甄别,此刻,她美丽的眸子流露几分玩味之色,语气竟带着几分魅惑,幽幽道:“这个寂灭周期,似乎你与另一位蝉蜕关系匪浅,我并未感到血脉牵绊,那么,她是你的妻子。”
虽是猜测,但这位的语气很笃定,苏乞年并不回应,他以道血封镇永恒战体雏形,立于更进一步的身神一界,但没想到,此女居然依然能够从他身上窥见一些东西。
“还有一位,没有血脉牵绊,但因果纠缠,羽化之力……虽然不及你的永恒味道,但却中正堂皇,超凡脱俗,似乎也蕴藏着一些有意思的变化。”
这位继续开口,苏乞年毫不怀疑,这位说的是青衣少年,他们三大时空之心的执掌者,此刻被这位尽数洞彻。
顿了顿,年轻女子看向苏乞年,道:“这个寂灭重生周期,究极土壤孕生,你们三个,或许各自都裹挟着一线契机,有望成为道种,至于羽化之力,是上个寂灭周期的说法,只是你这一身羽化之力似乎有些另类,并非是由道之根源而生,采撷自无尽混沌与时空的诸天外道,也非是诸道根源之力混铸的新路,更像是一位拓路者,这在上个寂灭周期也不多见,或许……”
年轻女子话音止住,而后挑眉道:“纯阳原始路上的强者,这个寂灭周期,居然能有人走到这么深的地步,恕我不奉陪了。”
一只大手,无声间撕裂了这片时空海,那是燧人氏出手了,原始的纯阳生命火光缭绕在指掌之间,时空气泡如星斗,在指缝间幻灭,在落到年轻女子身上的一瞬,却像是没入了平静的湖面,碎裂的是万古长夜,清冷月色。
逃走了!
苏乞年心神一沉,燧人氏走在纯阳原始路上,这条究极进化之路再另类,那也是究极进化之路,燧人氏一身道行,也初步凌驾于至上领域之上,且其精擅时空法,却依然没能留下这疑似上个寂灭周期的神秘女子。
“这种时空规则秩序,其本质似乎更在至上权柄之上。”
燧人氏来到苏乞年身侧,幽邃的眸子浮现几许异色,道:“诸天内外,似乎从未见过,但她是时空之心的源头所在,难道……”
“她自言是上个寂灭周期的生灵。”苏乞年道。
“上个寂灭周期。”燧人氏并未露出惊异之色,但神色却是微凝,“究极生命体,才有渡过寂灭大劫,在下个寂灭重生周期内复苏的机会,但我们这条时空枝蔓,这方诸天还很‘年轻’,孕育究极的土壤都还没有孕生,不存在真正的究极生命体,这么多年来,我们对于时空主藤上所知无几,或许,除了究极生命体,还有其他生灵,有其他方式,可以延续至下个寂灭周期,复苏归来。”
苏乞年没有隐瞒,将年轻女子此前所言尽数告知,燧人氏露出了然之色,道:“看来这种复苏,应该有诸多限制,所谓蝉蜕,恐怕不只是促使其复苏的那三分之一时空之心,也不单单是指你,还有可能是一条路,一种法,或者如她所言,是一种另类的羽化之力。”
“她的目的是究极土壤,蝉蜕,或者说在她看来有望成为道种,也可能会成为她汲取究极土壤,孕育己身究极进化的途径之一。”苏乞年若有所思道。
“有这种可能,但眼下所知甚少,上个寂灭周期,诞生过怎样的生灵,又拥有怎样的修行路,孕育过怎样的文明,缔造过怎样的神话与传说,没有人知道。”
燧人氏沉吟道:“虽然可能存在诸多限制,但如此女一般,活过上个寂灭周期的生灵,或许不止一个。”
苏乞年心神一震,他滋生过这样的念头,但此时从燧人氏口中道出,才真正令他感到了强烈的压迫感,这样的生灵,只是一个,就棘手无比,敌友未知,若是再来几个,怕是诸天内外,都要掀动无边风雨,难有宁日。
“但她有一点说得没错。”
燧人氏忽然道,看向苏乞年,眸光郑重:“没有真正经历过,永恒太脆弱,寂灭重生也是无根浮萍,一触即破,你这永恒战体,在扎下永恒不灭的根茎后,更进一步的契机,或许就应在此女,或是其他可能自上个寂灭周期复苏的生灵身上。”
苏乞年一怔,而后深吸一口气,燧人氏说得不错,在刚刚交手时,他就觉察到,他的永恒拳印,相比于那年轻女子仿佛直指根源的原始时空法,就像是一具空壳,徒有其表,看上去气象恢弘,通达时空内外,万道皆在一念间寂灭或璀璨,但实则更像是勾勒的一幅宏图,只有轮廓,缺乏真实内在的支撑。
寂灭重生!
他从诸法中采撷的,尤其是纯阳原始经篇中汲取的,是寂灭后的重生道韵,这个寂灭周期内,所有的道与法,都可以看成是一种重生与涅槃,但唯独寂灭,是他所缺乏的,正如道经与气脉交织,似阴阳相济,扎根于生命根源之上,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或许只有补全这一点,他这永恒战体,才算是真正根深蒂固,拥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时空之心,唤醒了一位上个寂灭周期的生灵,那么另外三大禁忌,是否也关乎另外三位可能沉眠在未知之地的,上个周期的古老强者。”苏乞年蹙眉道。
“现在只能说有这种可能。”燧人氏道,这一刻眸光有些凝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抓紧积蓄吧,看来,那究极土壤,应该很快就要孕育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