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看好季诗雨,而是以季诗雨现在的状态,根本便不适合炼丹。何况那邵峰既然敢找上门来,便是有绝对的把握,如此,以季诗雨所谓的炼丹术,根本便没有取胜的可能。
可以说,其之所以能勉强掌握化液,完全是得益于这一年来锲而不舍的练习,但仅凭这些,根本不足以抹平与邵离之间的差距。
毕竟,依照邵峰的说法,这邵离已能凝丹,就是丹成也有三成把握,尽管这其中定有夸张的成分,但至少说明邵离凝液不成问题,而季诗雨,却连凝液都很难做到。
炼丹的六个步骤,控火、化液、凝液、凝丹、丹成、收丹,对普通炼丹师而言,这每个步骤之间,都有着极大差距,一步之遥,便相隔天涯,以季诗雨现在的本事,除非邵离发挥失误,在控火便失败,否则,其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再轻轻摇了摇头,穆白抬眸看向澜沧子,见其也满脸苦涩,不由轻叹一声。
虽然只听了只字片语,尚还不太清楚这金家、季家、邵家、林家等几个家族之间的关系,但以穆白的聪慧,完全能看得出季家现在的处境,如今的季家,可谓腹背受敌,身陷囹圄。
在穆白思索之时,那季诗雨与邵离二人,各已开始准备,那邵离直接拿出一只专属丹炉,而季诗雨也命人前往她的小院,去搬那只落地丹炉。
那邵家家主邵峰面挂高声莫测的笑容,轻轻摸了摸胡须,缓步走向澜沧子,抱拳揖道,“邵家邵峰,见过老前辈。”
“坐吧!”澜沧子露出一丝笑意,指着不远处的座位。此时,由于季诗雨二人要比试炼丹,院中的宴席已被撤去,众人各自换了座位,分主次落座。
邵峰低着头,目光不经意扫过澜沧子空荡荡的左袖,眼中精芒一闪,坐下道,“谣传老前辈失踪一年有余,现在看来,这谣言不攻自破。”
澜沧子不知可否的笑了笑,道,“老夫这一年来好得很,有劳邵家主挂念。”
邵峰嘿嘿咧嘴,不再言语。
穆白蹙了蹙眉,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仆人,看向那邵离,打量少许,将目光投向季诗雨,道,“诗雨,你过来!”
他准备帮季诗雨一把,毕竟,即便是平常关系,凭借他暂居季家,也不好眼睁睁看着季家腹背受困,更不要说还有澜沧子这层关系。
对穆白而言,看不见便罢了,但既然撞见,便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之下,帮扶季家一把。
而穆白一开口,院中众人皆是微愣,季家人怔愣是因穆白对季诗雨的称呼,在之前,其一直称季诗雨为‘季姑娘’,而不是‘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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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便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双方关注,更不要说穆白这样直接招呼身为当事人的季诗雨了。
邵峰眉头微挑,看向穆白,道,“这位是?”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便注意到穆白了,毕竟穆白一直和澜沧子坐在一起,以澜沧子在季家的地位,穆白还能安然坐在其身边,身份可想而知。
不过,穆白的面孔实在生疏,再加上他今日的主要目的是季诗雨,所以也并未太过关注穆白,现在听其直呼季诗雨的姓名,顿时来了兴趣。
澜沧子看了穆白一眼,眉间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他不清楚穆白用意,但当他正准备回答那邵峰之时,却见穆白已淡淡一笑,抱起拳,道,“在下道古,乃是季诗雨的师傅。”
“师傅?”邵峰面露疑色。
“在炼丹术指点诗雨一二而已。”穆白浅笑,这时,季风接过话道,“这位道古前辈,乃是我家叔祖的朋友,近来才到府上做客,蒙幸我家小妹尚有几分炼丹天赋,被道古前辈看中,收在门下。”
邵峰目光微闪,紧紧盯住穆白,若有所思,季风所言,完全堵住他的所有问题,并肯定了穆白的身份。不过直觉告诉他,穆白的身份肯定不止如此,只是他暂时还不清楚罢了。
季诗雨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虽性格率真,却不代表愚笨,穆白这般‘拐弯抹角’,肯定有其目的,略微怔愣,她便快步走到穆白身前,深揖道,“不知师尊有何吩咐?”
穆白轻轻点头,偏头看向邵峰,道,“邵家主,在下方知这徒儿与你竟有赌约,而我这徒儿又尚未得我传授,如今临时叮嘱两句,应不逾距吧!”
邵峰微微一怔,紧紧盯住穆白,轻笑道,“只要阁下不徇私,自然没有问题。”
“邵家主放心便是,在下也出自名门,自然不会做这种有辱门风之事。”穆白淡笑,看向季诗雨,道,“可还记得不久前我指点你的炼丹之术。”
季诗雨点头,道,“师尊传授,徒儿定然铭记于心。”
“记住就好。”穆白看着季诗雨的双眼,微微笑了笑,这丝笑容很浅,连一直关注穆白的邵峰都未察觉,不过由于季诗雨离穆白较近,却是将这一抹笑意收入眼底。
敛起那丝笑意,穆白神色一正,道,“那你便谨按我当时的指点去做。你今日虽才拜入我紫金一脉门下,但却已对我行过师徒之礼,切记莫要辱及师门。”
季诗雨闻言,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但依旧郑重点头,道,“徒儿谨记!”
“去吧!”穆白轻轻挥袖,不经意将一股气机洒落在季诗雨身上,这股气机很晦暗,整个大院之中,除了澜沧子以外,再无人察觉。
以穆白现在的实力,尽管还在虚弱期,但想做到这点其实并不困难,不过他依旧很谨慎。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情况,他并未以真名示人,而是化名为‘道古’,并且,还杜撰出根本不存在的‘紫金一脉’。
他之所以这样做,其实还有更深层次考虑。如此以来,便能暂时让那邵峰投鼠忌器,以为他肯定来历不凡,即便其不相信,心中定也有了疑虑,这样,便能方便他的下一步计划。
而事实上,经过穆白此前与季诗雨的那番对话,邵峰也的确对其身份产生怀疑,甚至怀疑其是某个炼丹世家的传人。
毕竟,穆白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却能指导季诗雨炼丹,而且澜沧子似也对其极为敬重。
澜沧子的实力他很清楚,现在他之所以敢在季家叫嚣,是因有那个赌约,有金家做后台,但若仅凭邵家的实力,他却是断然不敢跟季家叫板。
因为邵家最强之修,也不过神通巅峰修为,而澜沧子却又丹海境修为,一个大境界的差距,足以拉开两个家族之间的差距。
也正是因此,反倒让他笃定,或许穆白的身份真的并不简单,这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一抹隐忧,但好在穆白无意透露,其也不过是今日才将季诗雨收在门下。
不到一天时间而已,即便穆白真的是炼丹世家的人,也教不了季诗雨太多东西,季诗雨的蹩脚炼丹术他很清楚,仅凭此,邵离依旧有十成的把握取胜,至时,有赌约在前,再有金家制衡,邵峰不相信季风还能赖账。
想到此处,他心中逐渐安定,抬眸看向大院中央,经过这番耽搁,季诗雨的丹炉已被人搬来,放在院中。
那邵离悄悄瞥过穆白,盯住季诗雨,道,“季姑娘,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并如约将那间铺坊划在我邵家名下,那现在罢手还来得及,否则,即便你拜了师傅,也必败无疑。
你知道,我拜在恩师门下修行已有四月,连恩师都说最多再有两月,我便能炼出第一颗丹药,现在的我比你强出不止一筹,你绝非我的对手。”
季诗雨蹙眉,正要发作,却听穆白道,“平心静气,摒息凝神,心如丹意,莫要在乎外物。”
邵离眸中闪过一丝阴郁,深深看向穆白,他对季诗雨说的那番话,实则是为了搅乱其心境,以季诗雨火爆易怒的性格,肯定会中圈套,只是未想被穆白识破。
季诗雨心头微颤,顿时醒悟过来,轻哼道,“废话真多,你有师傅,我也有师傅,我的师傅可比你那半吊子师傅强出太多。”
“你……”邵离眼睑微颤。
“离儿!”邵峰蹙了蹙眉,偏头看向穆白,道,“这毕竟是小辈之间的比试,阁下刻意插手,实在有些不妥!”
穆白神色平淡,缓缓将双手放在膝头,闭上双眼。
邵峰目光微闪,将目光从穆白身上收回,看向邵离二人,道,“开始吧!”
邵离看了季诗雨一眼,盘膝坐稳,翻手拿起那只炼丹炉,将之祭入空中,沉吸一口气,定住混乱的心绪,本来,他是准备激怒季诗雨,但没想到反被季诗雨坏了心境。
另一边,季诗雨扬起嘴角,回眸轻轻瞥过穆白,也走到那只坐地丹炉前坐稳,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虽然,她一直表现的漠不在意,但实则最忐忑的人莫过于她,毕竟,这场对赌的赌注实在太大了。现在,她也唯有将希望寄托在穆白适才的‘指点’上了。
稳住心神,她挥袖摄起一份药草,投入炼丹炉中,快速祭出一串印记,正在这时,她神色微微一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