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中,局势越发冷峻,剑拔弩张。
毕苏的突然出现并未打破这种僵局,相反,他将矛盾推倒了巅峰。这也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他与火邪云共同的筹谋。
“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老骗子回眸看去,神色冰冷,有些不屑,又有些愤恼。
毕苏笑了笑,没有出言反击。他行将就木,活得很久远,早便历经各种风浪,练就一番极深城府,岂会因老骗子的一句话而乱了心神。
尽管,不久前,他的确被老骗子好生羞辱,损尽颜面,但那都成了过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毕苏这点耐心还是有的。一个成名老怪,又岂会没有半点心机。
老骗子话音落定以后,便再无人开口,不过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毕苏。
古南离眼中有疑惑,因为他并不认识毕苏,亦想不通在第三层结界存在的情况下,其到底如何找到了这里。
而盗门的聋哑双老则神色凝重,若有所思。他们自然认得毕苏,甚至在不久前还打过交道,更甚至于,他们本就是故人,彼此了解,知道双方的底细。
双老更知道毕苏的野心。
这种情况下,其突然出现在这里,发人深思。
“很热闹啊!”
沉寂少许,毕苏便再度开口,打破了平静。
“你来这里干什么?”小丫头舔了舔套在指尖上的糖卷,一对水汪汪的大眼轻轻闪动,在她身外,更有一股实质化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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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小丫头对毕苏耿耿在怀。
“自然是来见一位朋友,并且给这位朋友带点提醒,以免他受人蒙蔽,误入歹人圈套。”毕苏看着古南离,笑吟吟的道。
“你是谁?”古南离蹙起双眉。
“你的朋友。”毕苏迈开脚步。
“本尊与你并不相识。”古南离眸中疑惑闪烁,下意识得看向盗门的两位老人,但见双老面色复杂,疑惑之情遂便更深。
“不认识,并不能妨碍我们成为朋友。因为朋友必然志同道合,而你我恰有共同的目标,所以我们一定能够成为朋友,并且是很要好的朋友。”毕苏在古南离身前三丈处停下,笑容温和。
他很枯瘦,暮气沉沉,但此刻却容光焕发。
“共同的目标?”古南离身躯一振,瞳孔蓦然收缩,脱口道,“你也是八部后人?”
“不错,老夫毕兀部前任大祭司,毕苏。”毕苏气定神闲。
“叛徒!”
古南离神色骤冷,一股杀气蓦然冲出体外,笼向毕苏,但那干瘦老者便如毫未察觉一般,竟背负双手,神态自然。
他就那样看着古南离的双眼,似是窥透这个毫无心机,内心一片赤诚的太常祭灵。
最终,澎湃杀意停在毕苏眼前。那干瘦老者始终保持笑面,毫不动容。
随手理了理被风暴吹散的乱发,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眸色变得深沉,他缓缓开口,饱含感情,道,“当年的确是我部的过错。
我部先祖,不该受到黑泽、胥尤、忝图三部的蒙蔽,不该妄听谗言。
万年过去,我部一直都在忏悔,一直都在反省。老夫,也从未平息过内心的悔意。必须要承认,我们做错了,错的离谱,但人孰无过?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你能看在当年我部未曾酿成大祸,而这万年间,又诚心忏悔的份上,原谅老夫。”
毕苏说的很深情,表情更是极为凝重,他面布痛苦,仿若真的是在深深忏悔,责问内心。他面朝古南离,深深弯下腰脊,一揖。
古南离的杀意消散了,无声无息的消散了,他看着毕苏,已经没了起初的警惕,只有深深的叹息,“罢了,一切都已过去,便让它化散成烟吧!
八部,终究还是八部,是大帝的八部。”
他走了过去,抬手扶住毕苏的双臂,轻声道,“不用再自责了,本尊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欢迎你能回来。”
“嗯!”毕苏凝重点头,声音哽咽,老目内泪花扑朔,晶莹闪动,“多谢你能原谅我,原谅毕兀部。”
“大帝仁慈,会宽恕他的一切追随者。”古南离面怀微笑,看着毕苏,道,“既然回来了,那便随我守护大帝故里,守护大帝身后的平静。”
“责无旁贷。”毕苏郑重点头。
“老东西,你这出戏演的可真感人。”老骗子蓦然冷笑,迈开脚步,径直走向古南离,道,“也就只有你,才会相信他这连篇鬼话。”
古南离眸色一沉,冷冰冰道,“道友此言差矣,我八部之间的情谊,比山高,比海深。毕苏即能诚心悔过,我为何不能放下芥蒂,与他言和?”
老骗子冷哼,不置可否得笑了笑,摇头道,“可怜啊,可怜。”
古南离面色冰冷,不言不语。
“秩序者,老夫这样称呼你,应该没有错吧!”毕苏回头,看向迎面走来的老骗子,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名字只是代号,至于老爷子的名字,不说早就忘了,即便没忘,也不可能告诉你这种东西。”老骗子擦着毕苏的肩头走过,神色冰冷。
毕苏笑意微敛,旋即漫不经心的道,“道友不妨开诚布公,你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你问老爷子有什么目的,老爷子还想问问你,你到底抱着什么目的,藏的什么祸心?”老骗子停下脚步,缓缓偏头,一丝杀意喷发。
“老夫不明白道友的意思。”毕苏气定神闲,若是有意无意的道,“秩序者向来只管诸天安宁,不问凡尘俗世,但阁下的所做所为,似乎与秩序者存在的目的相悖。
守护乱葬故里,乃是我八部家事,乃是我八部的责任,你横加干预,到底抱着什么心思?”
老骗子目光闪动,没有回答。
毕苏略顿,继续缓缓道,“你说你是为了助我八部守护乱葬故里,先不说这样做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便是你的行为,真的是在帮助我等,而不是别有用心?”
古南离闻言,双眸半眯,冷冷盯向精明老头。
“收走黄泉河,又果真是如你所言,是为了大帝故里的安定,南蛮的众生?我辈修士,谁不杀人,你不觉得你的说法有些虚伪,令人难以信服?
何况,自始至终,你连姓名都不愿透露,这让我等如何相信你所说的话?如何相信,你便是真正的秩序者?”
言下之意,老骗子如果不是秩序者,那以其所作所为,到底居心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