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但是当我手中手电筒的光挪到竹筒口外十厘米左右位置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白色的纸人脑袋,悄无声息的钻出竹筒。
看见这一幕,我被吓得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拿着手电筒的手也抖了一下。手这么一抖,手电筒就朝上扬了一下,光亮的焦点再次照在竹筒的口子那里。我清楚的看见,那个已经钻出来的脑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着了一样,竟然又给缩了回去。
张哈子回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老子早就喊你莫动老,你哈要动,信不信老子一篾刀削死你?
信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这个时候不能和张哈子抬杠,不然难受的是我。只不过张哈子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的双手还按在那个旋转的八卦上面,根本腾不出手来削我。这倒是让我放心不少,于是我应承着讲,信!绝对信!你要削死我,根本不用一篾刀,半篾刀就够了。
张哈子没理会我的拍马屁,而是对我讲,站到原来滴位置,把刚刚滴那个动作重新搞一次。
我只好按照之前的动作再做一次。当我蹲到刚刚那个位置的时候,那个小纸人竟然再次钻了出来。这一次我没有被惊吓,因为有张哈子在,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觉得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这时,张哈子讲,保持这个姿势,往后面退几步。
我赶紧半蹲着后撤,这个动作着实有些考校人的下肢力量,最关键的是,张哈子还不准我的手晃动。当我往后面退了三步之后,张哈子立刻喊停,然后对我讲,可以站起来老,手电筒滴位置莫动。
我依言做了,然后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张哈子起开按照八卦上面的双手,然后取出一把小篾刀,小心翼翼的插在竹筒的中间位置。----这确实是个技术活,竹筒的四周有立着的筷子,筷子的上面还有一个倒扣着的碗。这空间本来就小,现在又要插一把小篾刀进去,还不能让筷子和碗倒下,这手得稳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
可见张哈子的那双手,很适合去当医生,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出来的,平日里肯定没少下功夫。难怪张哈子能成为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匠人,纵然和他的天赋有关,但是更多的,应该也和他后天的勤奋分不开。现在想想,我很可能已经错过了成为匠人最关键的年龄,就好像是那些武侠小说里面写的,错过了最佳练武的年纪,想要再练习匠术,很可能已经晚了。
张哈子把那把小篾刀插好了之后,站起来对我讲,你可以动老,但是莫让手电筒滴焦点找到竹筒口就可以老。
听到张哈子这话,我不免松了一口气。之前生怕自己出了差错,坏了张哈子的事。如果这洞里面就只有我一人,我拿手电筒照竹筒或许还没那么紧张,毕竟就算是失败了,大不了也就是我死。可是现在洞里面还有一个张哈子,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差错把他也给害死了,这罪过可就大了。----当然了,也很可能是为民除害,只不过这民应该专指女孩子。
我问张哈子,刚刚这些是搞么子?
他讲,刚刚不是给你讲过老迈?老子鱼和熊掌都要!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张哈子,问他,啷个回事?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现在滴关键问题就是,只有等到天黑老,那些纸人才会出来帮我们找出口对不?但是天黑老之后,那些纸人不是就直接出去送“金牌”老迈?那如果,既能让那些纸人出来帮我们找出口,又不让它们出洞,是不是就是鱼和熊掌都得到老?
我讲,这个道理我也懂,问题是,怎么做?
张哈子讲,其实很简单。让那些纸人以为天黑老就行老。只要它们以为天黑老,就会出来送“金牌”,然后发现洞口被堵老,就会另找出口,到时候我们只要跟上去就行老。等到它们找到出口之后,发现外面滴天哈是亮滴,自然会回到匠台滴位置。我们跟上去,匠台也就找到老。哥哥就问你一句,简单不简单!?
听完这话之后,我机械般的点点头。我是真心真意的佩服张哈子,被他的智商给折服了。这套逻辑他讲起来虽然很简单,但是在他解释之前,哪个能够想到这一点?在他强大的逻辑之下,不仅能够准确的抓住事物的关键,然后还能马上找到突破点,发现解决办法。不得不感叹,张哈子真的是张哈子,这样牛逼的人,完全是碾压其他匠人啊!
难怪他之前就说要鱼和熊掌都要兼得,这完全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实力。而他这样的实力,又来源于他不屈服于现状,努力想要改变,努力想要做到最好造就的。
我问,刚刚那一套就是让天“提前黑”下来?
张哈子点头讲,竹筒就是山洞,四根筷子是四根神柱,碗就是苍穹。但是这只是一个形似,还打不到标准滴形式。所以,地上加一个八卦。我记得我以前给你讲过,八卦能定风水,只要风水一旦定下来,乾坤也就定了。上天下地,自成一方,这才成了真正的山洞。里面的小纸人就代表了那些送“金牌”的纸人,你手中的手电筒是太阳。让你先后退,是太阳下山,再后退三步,是“日落三更午夜至”的意思。为么子一定要强调是午夜呢?那是因为那些纸人一看,卧槽,都到午夜老,“金牌”哈没送出去,赶紧往外跑,这样帮我们找到出口滴效率就更高。
佩服!真的是佩服!他竟然连效率这种小事都考虑到了,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我问,你刚刚不是讲你小弟已经找到匠台老迈?为么子哈要这些纸人带路?
张哈子讲,蠢死起!我那个小弟难道不会被发现?要是被发现老,匠台不会被转移?就算不被转移,我现在喊你到重庆去,你虽然晓得重庆就到那位位置,但是你不开导航你找得到?同样滴道理,我晓得匠台到哪里,但是不晓得啷个走过去。再讲老,难道一路上就不会有么子陷进?有纸人带路,比么子都方便。
我点点头,只能叹服。
张哈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讲,哈挫挫,我晓得你现在很震惊,但是没得办法,哥哥就是啷个有才,模仿不来滴。所以啊,搞事情不要别人讲么子,你就相信么子,一定要有自己滴思维。么子狗屁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扯卵谈。书固然要看,但是不能全信。唉,啷个突然之间觉得楞个冷撒,哈挫挫,你感觉到没?
我以为这又可能是么子匠术,赶紧仔细的感受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冷,只是游戏凉快罢了。我讲,不冷啊。
张哈子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讲,我晓得你不冷,你要是冷老,就见鬼老。
我讲,那你为么子冷?
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淡淡的讲了一句,高手寂寞,高处不胜寒啊。
我抄着另一手中的篾刀,抬起就朝他扔过去,却被他准确无误的接住。他讲,你莫惹我起火,我有三高。
我就纳闷了,三高一般不是中老年才有的病吗?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你张哈子也有?
我讲,你会有三高?
他讲,刚刚那是两高,哈有一高,高富帅----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哥哥啷个就能这么优秀,真滴是我都羡慕我自己!
我晓得,这个问题不能继续深究下去,不然还不知道这货会讲出么子不要脸的话来。
过了一会儿,张哈子让我把手电筒固定在石壁上,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来,抓了一把涂在我脸上。我急忙问,这是么子?
他讲,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