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漱斋店铺里人来人往,买衣料与脂粉的夫人小姐们络绎不绝。宾客盈门,店伙计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赵良笙在店铺里忙一阵,左顾右盼没看见曹掌柜。他走到外间店堂,没看见曹灿;又去账房先生处,也没有曹灿的身影。
赵良笙怏怏不快地来到院中,在院中的石桌石椅旁坐下来。
他抚额低头沉思:二哥回汴梁后,再没有他音讯。不知二哥是否将自己的想法,呈报给了太后娘娘与皇嫂?他想问曹灿,有没有收到晋王哥哥的信件。
赵良笙能看懂二哥的心思。二哥身为一品公候,战绩赫赫的武将,怎会闲到出使江南?这不太符合二哥的性子。晋王哥哥必定意欲江南。
大宋与南唐是不是要准备开战,晋王哥哥没顾上他的事?
赵良笙极想知道汴京皇帝哥哥的情形、二哥的消息;……心里有一箩筐话想要问。可是,他身在金陵没法知晓。他只能通过曹灿打听消息。
曹掌柜早晨出去办事,不到天黑不会回来。身为少东家,他却见不着这位大掌柜!作为密宗的首领,曹灿这一阵子必然很忙;一定是去办一些要紧的事。
赵良笙心里苦笑。皇帝哥哥将他外放,是要锻炼他的品性。他贵为王爷,却没权利管束曹灿。曹灿只听晋王殿下的指挥,只是将他当做外放的纨绔王爷。
置身金陵重重漩涡中,以前压根都不会想的问题;赵良笙才慢慢明白很多。
小厮秋生很有眼力劲,捧来一壶上好的明前茶;“爷,您累了吧?……刚泡的茶,清心败火的,您先饮着。奴才忙去了!”
“秋生,先别忙!”赵良笙唤住他;“今儿个,你见到曹掌柜的么?”
“没见着!”秋生认真答道:“小的每天伺候好爷,没太注意掌柜的。”
哎,问他还不如不问。
赵良笙叹一口气,说道:“嗯,你去问问,掌柜的大致什么时间回来!”
“喏!”
秋生领命退下。
赵良笙喝一会茶水,又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秋生回来。他不由心烦起来。
一味这样干坐着,实在是呆得腻烦;赵良笙站起身转身欲走。
“爷,大事不好了!小的向门房打听。门房说,掌柜的昨儿早上出门,昨儿晚上没有回来。”
秋生大概走得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嘴唇有点颤抖。
秋生没服侍七爷前,一直是跟着曹掌柜。他当然知道,掌柜的做的别个事,就如在刀锋上行走,稍有不慎很危险的。
“什么?你是说,曹灿昨天就没回?”
赵良笙脸色一变,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事情不太妙。曹灿若是离开金陵外出办要事,多半会告知他一声。他不打招呼,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吗?
赵良笙定了定神,说道:“秋生,你去看看,跟随曹灿的那十来号人,他们知不知道曹灿的去向?”
赵良笙虽不在密宗;也知道曹灿身边有几个心腹,出门必定会带上那几个人一同行走。
“好的,小的这就去问。”秋生点点头,赶紧朝后院走去。
不过须臾工夫,秋生慌慌张张地回来:“爷……爷,他们几个都不在!”
“你是说,曹灿不见了,连那十几号人也消失了?”
赵良笙惊得站起;他预感到大事不妙。“你以前跟着曹灿,有没有接触过别的什么人?”
“爷,没有!我一直是在铺子里帮忙来着;”秋生赶紧说道:“掌柜的见我机灵,说要提拔我做别个事;……他们中的几人对我进行过简单的问询。我还没有去呢,爷,您就先向曹掌柜要了我。其他的人,我真没见过。”
“嗯……,曹掌柜向来是个谨慎的人。”赵良笙装作若无其事,说道:“你先别慌,你先去前面店铺里,先让伙计关店门。我们留下来慢慢等吧。”
“爷,我这就去。”秋生急急忙忙朝前院走去。
赵良笙看他走远,重又紧绷了脸。
赵良笙心底躁不安,却如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曹灿一定出事了。他但凡有办法,都会回来报信。现在看来,他遇到了劲敌。他们那一伙人,很有可能被人家一锅端了。
如果真如此,迟早能查到他的身份。那,荣漱斋极有可能会被人发现。晋王哥哥的密宗,很可能会受重创。
不行,绝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赵良笙坐着也心焦。他有些不放心;不知秋生有没有力度,能不能按时将店门关闭?
赵良笙起身,紧走几步,进了前院,走到店铺外。
荣漱斋店铺外已悬挂上“休市”牌;另外,只说新到了时新货,店铺在进行盘点整理。
赵良笙放下心来,不由暗暗点点头。他转过身来正欲朝内堂走。
店铺门外,一阵聒噪声传来。有人在外面咚咚咚敲门。
“什么人?……赶紧走!”秋生大声嚷道:“今日休市进行盘点清理,改天再来吧!”
“咚咚咚”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哥,开开门,我是秋水!”门外站着的人在说话。
“秋水?……你不好好地待在清月轩,跑这里来干啥?”秋声听出来自己兄弟的声音,朝他大声嚷道:“本店闭店,外人莫入!”
“哥,快开门!”秋水没走;他压低声音,吼道:“曹掌柜出事儿了;……哥,你快些开门!”
“……?”
秋生张着嘴,很是惊愕。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开门,让他进来!”
赵良笙听得清楚。他想,秋水这时候来,绝对有缘由。
“喏!”
秋生再不敢多说,赶紧跑过去将边门打开。
秋水走进来,愣头愣脑说道:“崔妈妈让我来告诉你们管事的少东家;……曹掌柜出事了!荣漱斋不可久留,让大家收拾好行李,到别的地方躲避躲避。”
“崔妈妈?……她如何会知道?……”
赵良笙脸色凝重,转头望着秋生。
秋生瞥他一眼;生怕七爷会生气,很是惴惴不安;“爷……好七爷!您真不知道,崔妈妈是掌柜的副手?……”